等謝十二一瘸一拐地趕回來時,發現倚欄已經睡著了。她嘴角噙著笑,像只小貓咪一樣蜷縮著身子。

如果不是肚子時不時地傳來兩聲咕咕叫,謝十二可能還會靜靜地欣賞一會。

現在嘛,得儘快將飯菜煮熟,然後讓兩人都美美地吃上一頓。

謝十二在街上時,本以為自已想的蠻周到了,不料點火時,才發覺自已忘了買打火石。

但現在趕回去買,顯然不現實,先不說經過剛才一場奔波,那腿傷似乎又嚴重了,現在每走一步,都感覺撕裂一般的疼。

就算他咬著牙趕過去,估計那雜貨店也早就打烊了。

他能買到靈米,還虧得及時叫住了正在關門的米鋪小二,要不然今晚就沒靈米飯吃了。

算了,想那些沒用的做啥,還是跟原主一樣,用點火術吧!

可那點火術真是一言難盡,光念咒語就要兩分鐘,卻只施放出來一點火星子,一連試了十三次,才勉強將柴禾點著了。為此,用了差不多半個小時。

又用了一個小時左右,飯菜就全部做好了。為了加快速度,謝十二將兩個鍋同時起用,一個鍋下面煮靈米,上面蒸妖獸肉,另一個鍋炒了兩個靈菜。

謝十二正準備去叫倚欄起來吃晚飯,不料一轉頭,便見倚欄正蹲在自已身後,兩隻好看的狐狸眼亮晶晶地盯著灶臺上。顯而易見,她是被飯菜的香味給引誘過來的。

謝十二站起身來,將倚欄抱到石凳子上坐好,學著古代讀書人的腔調說道:“娘子,你坐著,待為夫去給你盛飯。”

倚欄嚇得一個彈射起步,一下子躥到了灶臺邊,拿起謝十二先前抽空洗乾淨的碗,一邊盛飯一邊說道:

“管事婆婆再三叮囑過,男人是天,女人生來就該是侍候男人的,怎麼可以反過來讓哥哥給我盛飯呢?

這要是傳出去,不僅我要捱罵,還要連累哥哥被別人笑話。”

謝十二忙反駁道:“那是封建糟粕,早該把它掃進歷史的垃圾堆裡去了。”

嘴上雖然這樣說,但腿上的傷口一吸一縮的疼,確實是不益走動了,便坐在石凳上沒有站起來。

倚欄將飯碗舉到與眉毛齊,一直舉到丈夫的面前,才端端正正地放到了石桌上,然後問道:

“哥哥,什麼是封建糟粕?什麼是歷史的垃圾堆?我一點都聽不懂,你能給我講解一下嗎?”

“當然可以,哎,你別跑呀?”

“等一下,我先去把菜都盛好了端過來,再認真聽哥哥講解。”

等倚欄麻利地將一葷兩素三個菜都端上石桌後,謝十二讓她坐在自已身側。

先往她的碗裡夾了兩筷子菜,然後儘量以淺顯的方式講解道:

“封建糟粕就是指不好的東西,就像你剛才說女人生來就該是侍候男人的話,就是完全錯誤的,聽過就算過,千萬別記到心裡去。”

“歷史是指過去發生的種種事情,歷史的垃圾堆,就是指歷史上發生的某些特別不好的,像垃圾一樣的事情或者話語。

把這句話連起來的意思就是過去某些不好的東西或者話語,我們要像丟垃圾一樣把它們丟棄掉。”

倚欄聽了,禁不住一臉崇拜道:“哇!哥哥,你好有學問哦!比以前教我們識字的夫子還要有學問。”

謝十二沒覺得把自已當作比夫子更厲害的角色有什麼光彩,但卻因小女友那發自內心的誇讚而感到欣喜,一時沒忍住,在她的俏臉上吧唧親了一口。

倚欄突遭偷襲,頓時有些不知所措,羞紅著臉半天不敢再說話,只顧低著頭乾飯。

謝十二見她居然會害羞,心裡覺得奇怪,難道先前急於要跟自已行周公之禮的,不是本尊的靈魂?

不過,他沒有問出來,只一個勁地給她夾菜,說只有吃的多才能長胖。

吃好晚飯,倚欄又主動承擔起了洗碗刷鍋的重任。

不過,她也沒讓謝十二閒著,而是小聲道:“哥哥,大門被那位二爺給踹壞了,你能把它修好嗎?”

“當然,我這就去修。”

等謝十二拿出錘子和釘子,開始叮叮噹噹地投入到修門的偉大事業中時,倚欄似乎覺得自已這樣指使哥哥幹活不大好,便又紅著臉,低聲補了一句:

“沒有門,我感覺不踏實,我不想待會有人瞧見我們造孩子。”

“既然你這麼想跟為夫造孩子,那就別再叫我哥哥了,還是跟為夫一樣改口吧!以後直接叫我夫君,可好?”

倚欄也不忸怩,大大方方地叫了聲“夫君。”

兩人說說笑笑,幹起活來就更有勁了。

正當大門即將修好時,突然來了一個不速之客。根據原主的記憶,謝十二很容易便認出,那是住在打穀場附近的王潑皮。

由於這傢伙平日裡不務正業,盡幹些偷雞摸狗的事,因此大家都極為討厭他。

謝十二也不例外,他一見到王潑皮登門,便沒好氣道:“你來做什麼?我家不歡迎,快到別處耍去!”

王潑皮卻嘻皮笑臉道:“我先前見二爺帶了個女人從我家門前路過,本以為是來送給我的,結果卻送到了你家。

俗話說,先見先得,她明明是我先見著的,怎麼反倒便宜了你?真是好沒道理!”

“放屁!你前年都領過一個了,哪裡還有你的份?少囉嗦,趕緊走!”

謝十二揚了揚手中的錘子,作出了威脅的姿態。

王潑皮壓根沒當回事,他像條鬣狗似的嗅了嗅鼻子,叫道:“好香啊!你家煮妖獸肉了麼?快拿出來給我嚐嚐。”

謝十二否認道:“我家窮的都快揭不開鍋了,哪裡買得起妖獸肉來煮?”

“不給就不給嘛,真小氣,我走了。”

王潑皮扭過身去,作勢要離開,卻趁謝十二放鬆警惕,低下頭去繼續修門時,突然殺了個回馬槍,一下子躥了進去,直接來到灶臺邊掀鍋蓋。

雖然鍋裡確實沒有妖獸肉,但肉香味卻更濃了,饞的他直吞口水,便滿屋子找了起來。

謝十二心想,妖獸肉早被自已夫妻倆吃進了肚裡,你就是把地皮翻過來也找不著,便由著對方瞎找。

不過,他還是把倚欄叫到了身邊,免得被這潑皮趁機佔了便宜去。

王潑皮找了一圈,只找到一點靈菜,夠吃兩頓的。他從角落裡找了個布袋,將靈菜裝了進去,正要揹著走,卻發現米缸還沒開啟看。

便走過去將蓋子揭開,往裡一瞅,頓時驚呼起來:“媽呀!這麼多靈米,還都是上等貨。

你小子行啊!吃這麼好,不會是發財了吧?要不,借我幾塊靈石來花花。”

謝十二已經把大門破掉的地方修補好,正在往門框上按,聞言淡淡道:“我發不發財關你什麼事?不借,鬧夠了就趕緊滾!”

王潑皮既沒滾,也沒回話,而是去角落裡又找來個布袋子,開始自說自話地裝起靈米來。

謝十二大聲喝道:“王潑皮,你做什麼?快倒回去!”

王潑皮一邊繼續往袋子裡裝靈米,一邊嘿嘿笑道:“你不借靈石就算了,借幾斤靈米給我應應急。

我家都已經斷糧好幾天了,我老孃和婆娘餓的嗷嗷叫,你總不至於見死不救吧?”

“你那是幾斤嗎?三十斤都不止了。你還裝,還裝,快給我住手!”

見王潑皮理也不理,還一個勁地往袋子裡裝靈米。謝十二急了,顧不得只安了一半,將門板往牆上一擱,就上去搶袋子。

一個要倒回去,一個非但不倒回去,還要接著往裡裝,兩個人便扭打起來。

謝十二腿傷沒好,站立不穩,被王潑皮一把推倒在地,傷腿上又被踩了兩腳,將布條踩散,傷口一下崩裂開來,鮮血直流。

謝十二在藍星上時,哪曾吃過這樣的虧?急忙一骨碌滾到門口,順手操起一根木棒,站起來怒吼道:

“臭王八,狗賴子,你要是再不把米倒回去,信不信老子打破你腦殼?”

王潑皮此時已將布袋裝滿,缸中也已所剩無幾。

他若無其事地將袋口紮緊,然後往肩上一扛,又提起地上裝靈菜的袋子,大搖大擺地走到門口,指著自已的腦袋叫囂道:

“你打,你打,你今日要是不把我腦袋打破,你就是狗孃養的!”

此時,謝十二的忍耐已經達到了極限,一時熱血上湧,就真的掄起木棒,往王潑皮的頭上來了一下,那紅色的番茄汁不一會就湧了出來。

王潑皮傻眼了,他沒想到,一向老實懦弱的謝十二,今日不僅突然變得強硬起來,而且竟然真的敢打破自已的腦殼。

但他只愣了一秒,見謝十二掄起木棒又要打過來,嚇得扔下兩個袋子便抱頭鼠竄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