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河邊一塊礁石旁,陳二和王七要把何子落扔下。

何子落見這架勢急了,自己身體要碰砸在這大石頭上不得傷上加傷?

本來已被李管家拍了個腦震盪,再來個心臟破裂,這具殘軀要死第二次了!

他情急之下伸手在王七後腦勺拍了一下。

“哎喲,媽呀,有鬼!”

王七嚇得叫了一聲,急扔下“屍首”蹦到一邊。

陳二還扛著何子落的腳,後邊王七放了手,重心不穩,差點被扯著摔了一跤。

他急鬆開麻袋,怒罵道:“王七,你個王八蛋,白活了幾十年,跟個娘們似的膽小如鼠,下次有好事莫想要老子喊你了!”

何子落啪地摔落在沙地上,雖有些生痛,但總算平穩著陸。只要不被摜在那礁石上,已算是萬幸了。

這邊王七還在辯解。

“陳哥,剛才有東西打了我後腦一下,你快把他扔到水裡去吧,咱好快些回去補覺!”

陳二哪裡肯信,喝斥道:“拿人錢財,替人消災,咱講的是信譽,去,到那邊撿塊石頭過來!”

王七還要說什麼樣,忽然瞪大眼睛,戰戰兢兢指著陳二身後,恐懼叫道:“炸炸炸…屍…!”

他想跑,可雙腿發軟就是挪不動步子。

陳二見他表情如此可怖,心中也是一驚,要轉身看個究竟,猛感後腰間劇痛,他踉蹌著回身,果然一個披頭散髮,滿面血跡的猙獰面目映入他的眼睛。

“啊…鬼…!”

他撲噗一聲,栽倒在沙地上。

何子落握著滴血的尖刀,瞧著躺在地上抽搐的陳二,狠狠呸了一口。

“呸!”

看樣子陳二這傢伙是活不了。

何子落抬眸盯著王七,嘴角掛著與年齡不相稱的冷笑。

王七徹底嚇癱了,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別,別殺我,嗚嗚嗚…!”

何子落努力挺起乾癟的胸脯,擺出天下無敵的架勢。

“想活,就得聽話!”

“小道爺,我聽我聽…!”

這回輪到他要沉別人屍了,命令王七道:“把他沉了!”

王七五大三粗,望著這個瘦弱的小道士,卻有莫名的害怕,他現在已知道,剛才不是鬼在拍他,小道士也沒詐屍,而是小道士活過來了。

這用刀子捅人只有活人會做啊!

都是那砍千刀的李管家,一個小孩都幹不死,到頭來害了陳二和自己。

小道士的尖刀還在滴血,如果不聽話給自己來一下也得嗚呼。

他哆哆嗦嗦爬了過去,從沙地上撿了破麻袋去裝陳二,折騰半天,終於裝了進去,但麻袋前面已被何子落劃開,陳二的上半身露了一半在外面。

何子落見王七手足無措的樣子,指點道:“你就不會把他腰帶解下來把縫隙捆綁上?”

王七恍然大悟,又去解陳二的腰帶,卻從腰帶裡掉出一坨白閃閃的東西。

見何子落在一邊盯著,王七討好地撿起來交給他。

“小道爺,這是李管家給他的十兩紋銀!”

銀子!

雖然前身熟悉這東西,但現在這身體的腦海裡是現代的何子落當家作主,他還是感到鮮。

拿在手中,借月光反覆細看一番。

這玩藝是這個世界的硬通貨幣,十兩紋銀相當於一個普通家庭一年的收入了。

他看著王七道:“這是他的,你的呢?”

王七心中有萬般不捨,但小道士剛才殺了人,現在手中還握著血淋淋的尖刀,威懾力十足。

他把懷中的銀子拿了出來,戀戀不捨遞給了何子落。

何子落不客氣接過。

好,有了二十兩銀子!

這是我何子落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一筆收入!

雖然這錢帶著血,雖然只能算是灰色收入,但他在前身留存的記憶中知道。

自己穿來的世界比自己原來的世界要更殘酷。

這是修真社會與俗世社會共存的世界,是一個弱肉強食世界。

適者才能生存!

他把銀子收入懷中,還拍了拍。

原本是身無分文,這一下相當於身上有了兩萬塊華幣,他感到心裡踏實了一點。

王七用腰帶把麻袋破縫捆密實,又討好地說要找塊石頭好沉底。

何子落可有現代三十歲成熟的心智,他可不會給人有機可乘。

找石頭?

你要趁黑跑了找誰去?

他道:“石頭不用找了,往裡面灌些沙子!”

王七不禁對這個少年道士佩服不已,因為他真動了趁尋石頭的機會逃跑的念頭。

他只得依言往麻袋口子處灌了些沙子進去,再扎牢口子,費力拖上礁石,一腳揣了下去。

礁石的一半在岸上,一半在水中,通的一聲,麻袋滾落水中沉了下去,陳二算變成魚食了。

何子落站在一旁監視著王七,他算是兩世為人,第一次拿刀捅人可是破天荒頭一回,心中翻騰想吐。

但危險還未完全解除,只能強作鎮定,強捺不適,蹲在礁石上,就著河水洗掉臉上的血跡,拍打掉身上的泥土。

滿臉斑駁的血跡是他被裝到麻袋中往河邊扛運的途中,悄悄抹上去的,他要製造恐怖效果。

這可是自己後腦流出來的鮮血,不利用起來真是浪費。

想想一個弱雞少年的小身板,對付兩個成年漢子,不利用一下環境,不玩點計謀,決計不是對手的。

這時已是深秋,河中的水冰涼透骨,他被冷水一激腦袋清醒許多。

現在有兩路可走。

一是溜之大吉,自己撞破了鍾府李管家與二夫人的姦情,他們肯定要除之而後快。

如果發現自己沒死,不知道還會玩出什麼陰謀詭計。

那法事不參加了,直接趕回鍾坡山清風觀,回到自己地盤,諒那兩個狗男女也不敢把他怎麼樣!

第二條路就是回去揭露這兩個狗男女的真面目,繩之以法,讓那躺棺材中的鐘老爺死能瞑目。

當然這不是主要的,主要是讓自己能出這股鳥氣!

回山息事寧人,可保自己平平安安,但這就要讓自己受憋屈了。

俗話說,有仇不報非君子,李管家自己做齷齪事,卻要波及別人,要置他何子落於死地,這就是仇深似海,繼續讓這廝逍遙自在去勾引主人家的老婆,天理何在!

郭可忍士不可忍!

咱可不能給穿越界丟臉,不能給修真界丟臉!

想到修真界直接把何子落搞懵了。

他記憶深處有三層練氣心法,卻發現前身很少修練過,在清風觀學道三年,連練氣第一層都不是。

這情況讓他對前身吐糟不已。

師父好象已到了練氣第四層,對於這個世界修真界練氣、築基、金丹、元嬰、出竅、分神、合體、渡劫、飛昇九個層次來說,也是最底層的存在。

看來不能怪自己無能,只能是師父太慫了,或者是那所謂的心法太爛了。

至於師兄妹幾個修到了練氣第幾層,他不知道也從沒關心過。

自己好歹是個道士,用修真的法術對付對方?

可自己身上沒有修士的半點本事,在這方面想都不要想了。

現在回去找前院的大師兄和二師兄?

記憶中他和師兄妹們的關係好似如同路人,他們從不正眼瞧自己,幫忙的事大多是靠不住的。

唉,惱火得憨呀!

他坐在礁石上想著對付李管家的法子,王七低眉順眼站在旁邊不敢動。

知已知彼百戰百勝,他決定對王七這個奴才審問一番。

“王七,你是李管家的心腹?”

王七把頭搖得如撥郎鼓。

“不人不是,小人膽子太小,李管家嫌棄我看我不上,陳二才是!”

“好,陳二的下場你看到了,要不你也跟他去?”

王七撲通又跪下了,痛哭流涕道:“小道爺,小神仙,放了小人吧,小人平日裡連殺雞都不敢的,這次也是陳二硬拖過來的,要不來他會要李管家開了小人,小人家有九十歲…”

屁,還不是為了那十兩銀子?

何子落打斷道:“打住,你如想活命,就把李管家的醜事,細細說給道爺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