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張慘白麵孔吱的一聲慘叫,化作了一團陰霧消散,而那家丁,面孔被貼了符,無風自燃,淺紅色的火焰燒過,起了一層皰疹,星星點點密佈。
“啊!”
那家丁忍不住伸手去撓。
“忍著,莫要抓撓,不然毀容事小,生死事大!”
控鶴子喝道。
可這皰疹奇癢無比,哪裡能忍得住?
話音剛落,那家丁就狠狠撓了幾下,面孔當場花了,創口流出黃褐色的膿液,散發出腐屍般的腥臭味。
並且又癢又痛,不禁滿地打滾。
“哎!”
控鶴子重重嘆了口氣,滿是痛心疾首。
“道長,怎會這樣啊?”
李太爺戰戰兢兢問道。
控鶴子搖頭道:“此人中了屍毒,本來貧道的離火驅邪符恰可剋制,待那紅色皰疹消褪,可保無恙,如今被抓破卻是不好說嘍,看他的造化罷。”
“救我,救我!”
那家丁一聽,就淒厲慘叫。
周圍幾人卻如避瘟神般連忙退開。
“嗷啊!”
“嗷!”
那人興許是心生絕望,又可能皰疹癢的難以忍受,再次去抓。
面孔被抓住了一道道血條,噴湧而出的膿液淌滿了整張臉,氣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衰弱,沒一會子,就躺倒不動了。
而膿液還在滲出,漸漸腐蝕著五官,肉眼可見的呈現出兩個眼眶,還有鼻洞,卻又爛不乾淨,瘮人的很。
“嘔!”
“嘔!”
有人轉身嘔吐。
李太爺反是硬氣的揮手道:“厲鬼都死了,怕什麼,還不把屍體抬上車?”
家丁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沒有一個動手。
“我來罷!”
姜黎提起那屍體的腿,運力一擲,扔到了屍堆上面。
一行人繼續向前行走,氣氛卻沉悶異常,四周圍的霧氣流動翻湧,彷彿隱藏著莫名的鬼物。
“好了,這裡就可以了!”
沒一會子,控鶴子喚道。
這處是亂葬崗的外圍,前方隱約能看到零散的墳頭,眾人紛紛鬆了口氣,要是再往前,都不知道有沒有勇氣。
即便是看似鎮定的李太爺,也不禁拿袖子揩了揩額頭的汗珠。
“姜大人,就埋在此處罷,貧道為你護法。”
控鶴子轉頭道。
姜黎略略點頭,從車上取出鐵鏟,就地挖坑。
“還不快去給姜大人搭把手?”
李太爺喝道。
幾名家丁不情不願的上前。
“別叫他們了,我自個兒挖還快些。”
姜黎也眉頭皺了皺。
這些家丁只是普通人,他還嫌礙事呢,以他目前的修為,挖坑並不費太大的力氣,土石一鏟子一鏟子的揮灑出去,地面的坑也越來越大。
“姜大人果然不凡!”
李太爺屈指讚道,心裡不由琢磨著如何把姜黎也拉上自己的船,好歹多個打手。
不過屍體有二十來具,姜黎挖的再快,也不是短時間能挖好。
“又來了,又來了!”
不知是誰,突然大叫起來。
霧氣中,出現了一副副的身形,枯瘦僵直,面無表情,說不清是陰魂,還是鬼物。
“姜大人莫停!”
控鶴子大喝了聲,就解開包袱,露出那一錠錠的金銀,隨手拿起一錠銀子置在羅盤上,以右手繞著羅盤打轉,並喃喃唸誦。
“昔神農氏沒,黃帝、堯、舜,教民農桑,以幣帛為本,上智先覺變通之……”
“……大哉矣,錢之為體,有乾有坤,錢之所佑,吉無不利,錢之所在,危可使安,死可使活,錢之所去,貴可使賤,生可使殺。
故曰:錢可使鬼,又曰:黃金為父,白銀為母,汝父汝母,號令爾等,急急如律令!”
隨即五指如蓮花般綻放,掐出一個個法訣,再一指點上銀錠!
頓時,大片的銀光潑灑出去,那些鬼影倏然一定。
銀錠卻變得坑坑窪窪,烏泱泱,成了碎渣。
“拿了錢還不速速退去?”
控鶴子又取出一隻金錠,如法泡製,又是一片金光潑灑。
以他為中心,金光銀光不停閃爍,那些被施過法的金銀錠,無一不是失去了光澤,渾如一塊塊廢鐵渣子。
興許是收足了金銀,開始有鬼轉身而去,消失在霧氣深處。
“神啊!”
李太爺精神大振,如看奇物般,眼裡射出灼熱的光芒。
就憑這一手以金銀役鬼的工夫,本太爺籠絡定了!
武有姜黎,文有控鶴子道長,李太爺甚至做起了受滿清攝政王爺重用,入朝為官的美夢。
姜黎也暗暗點頭,不愧頂著役鬼陰官的詞條,但他不理解的是,鬼收的錢不都是紙錢嗎?什麼時候開始收起金銀?
或者說,那些金光銀光已經不是金銀了?
就在家丁們也紛紛鬆了口氣的時候,卻是一陣悠揚的歌聲傳來。
“……約郎約到月上時,口了月上子,山頭弗見渠。
咦!弗知奴處山低月上得早。
咦!弗知郎處山高月上得遲……”
隨著歌聲,一個很漂亮的女子,約十五六歲年紀,身披潔白的紗衣,妙曼處若隱若現,嫋嫋婷婷走來,每一步邁出,都帶著撩人的風情。
那面孔嬌豔迷人,紅唇微綻,歌喉婉約,如泣似訴。
那美眸一掃,眾人無不如勾了魂般,色授魂予!
當看到姜黎的時候,眸中現出神彩,微張檀口,輕呼:“公子,奴家已等你多時了,你怎麼到現在才來?”
姜黎心頭猛的一跳!
兩世為人,他還未見過如此美麗的女子,什麼前世的頂流天后,即便加了美顏濾鏡,都完全不能比。
心裡也了種將這女子攬入懷裡,好好呵護的衝動,小腹中,更是砰的一聲,彷彿有一團火焰點燃。
咦?
姜黎卻是轉眼間清醒過來,這女子的頭頂,有詞條浮現:
愛奴:被定義為【魅魔•紅粉綺羅】
好險!
姜黎暗暗自責,自己還是定力不足啊,差點被這魅精迷了魂,立時現出不善之色,從坑裡一躍而出,右手緊緊握住刀柄。
“咄!”
控鶴子也是一聲大喝。
那些家丁,包括李太爺渾身一震,眼中透著迷惘,面孔現出掙扎之色。
“拿了錢,速速離去!”
控鶴子連連掐訣,一篷篷的銀光金光罩向愛奴。
愛奴卻是張嘴一吸,悉數吸入口中,咯咯笑道:“你這老道妄想以酒色財氣來役使奴家,可是把奴家想淺了呢,嘻嘻,奴家想要他。”
說著,那纖纖玉指一指姜黎,妙眸春水瀲灩,還帶著幾分你來遲了的幽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