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前面的——停一停!”

喊叫聲越來越近,三人夾緊馬肚,騎得更快了。

蘇洵美右手伸向腰間,握在腰間懸掛的匕首上。

“喂!前面的,勞煩問一句,商運碼頭可是朝這個方向走?”

幾匹馬追上來,率先開口,竟然是問路的。

“啊、對。”玉竹緊繃了一天,這會兒腦袋發矇,順嘴回了一句。

“多謝!”

領頭的一拱手,和另外兩人對視一眼,驅馬離開。

奔跑的馬蹄帶起一陣疾風,濃濃的火油味夾雜其中。

蘇洵美剛剛退下去一身虛汗,又立馬警覺起來。

“不好,他們要燒船!”

“什麼?”

玉竹和半夏聽到這沒來由的一句,一時摸不著頭腦。

“那幾個人,是來燒咱們船的!”

蘇洵美揚手揮鞭,兩人立馬跟上。

不過半刻,三人就趕到碼頭,而此刻蘇家碼頭,一片寧靜。

蘇洵美稍稍鬆了半口氣。

“娘子,看來是想多了。”

半夏也鬆了一口氣,今天這一天,不知道比過去多少年都要驚險。

“但願。”

蘇洵美總覺得沒那麼簡單,或許是這些年,她早已習慣事事懷疑猜忌、小心警惕,很難再完全相信什麼了。

蘇洵美帶著玉竹,繞著碼頭轉了一圈,見沒什麼異常,才放心。

“走吧,登船。”

看來真是她多心了,等會兒和曹管事說一聲,讓他今晚多加小心。

一轉身,黑暗中一支火把,模模糊糊摸過來三個人影。

“哎?小哥,又見面了,嘿嘿~”

是剛才馬上那三個人!

玉竹上前半步,把蘇洵美隱隱護在身後。

“勞煩再問你們一下,這蘇家碼頭在哪兒啊?天兒太黑,走迷路了。嘿嘿~”

蘇洵美皺眉,還是那三個人,只不過這會兒三人身上的火油味兒,變淡了。

火把的微弱火光中,蘇洵美眉頭微挑,指向身後的貨船。

“這——是康王府的碼頭,蘇家碼頭,在那邊。走過去還要兩刻鐘。”

“相遇是緣,不如我帶你們過去?”

蘇洵美顯得十分熱心。

“哎——不不不,我們不急,不勞兄弟了,我們自已摸過去就行,多謝。”

蘇洵美衝著三人背影大喊:“各家碼頭都有自已的招子,記得看招子!”

蘇洵美眼眸微眯,看著三人連連轉身拱手感謝,消失在夜幕中。

康景鴻,就這麼等不及,一次又一次地下死手。

他就這麼恨蘇家,這麼做,到底對他有什麼好處?

蘇洵美轉身,看向玉竹。

“玉竹,你的功夫沒有生疏吧?”

“當然。”

“那走吧,和我去會會這幫毛賊。”

蘇洵美從船上揭下幾張帶著【蘇】家標記的招子,留半夏在船上做好準備,和玉竹騎馬向三人離開的方向追去。

等兩人繞路趕到康家碼頭,那三人還沒到。

蘇洵美把懷中的招子扔向玉竹。

“看你的了,我給你放風,你去把康家船上的招子都換了。”

玉竹靈巧的身形掩在夜色中,幾個閃避就如一條魚兒滑入漆黑湖水中,輕輕穿梭在康家的幾條大船上。

蘇洵美悄悄把馬牽進旁邊的雜草蕩,遠遠看到三個火點走近,吹了一聲馬哨。

玉竹聽到暗號,掛好最後一張招子,躲過幾個巡視的船工,又悄悄溜回雜草蕩。

兩人剛藏好沒一會兒,那遠遠的三個火把已經走近。

正是那三個人。

兩人對視一眼。

“回吧。”

……

足足半個時辰,蘇洵美才和玉竹騎馬趕回,身上帶著一絲火油味。

“曹管事,可以走了,放船吧。”

三人拿好隨身行李上船,看著船上的掌舵人指揮船工、水手拉錨揚帆。

大船逐漸離岸,蘇洵美衝著岸邊的曹管事大喊。

“曹管事,若碼頭有變,你和工人們莫要反抗,先保護自身安全,切記!”

曹管事站在岸邊揮手,沒太聽懂小郎君的這句話。

大船開得不慢,片刻就離岸半里地遠了。

突然遠處岸邊火光沖天,把漆黑的夜幕撩開一個火紅的大口子。

“娘……郎君,火燒起來了。”

玉竹掐著蘇洵美的衣袖,半夏遠遠注視火光沒有出聲。

沖天大火縮成一團火苗,印在三人的眼眸中。

康景鴻,我對你,對康王府的復仇,正式開始了。

這就當是我送你的,第一份兒大禮。

船上的眾人也一下發現了遠處的大火。

“快看,是靠岸的船起火了!”

“看方向,像是康王府家的船。”

而此時,岸邊的曹管事看著遠處亮如白晝的碼頭,火紅的商船,又轉身看看剛開出港口的商船,才驚覺剛才兩個小郎君幹嘛去了。

“這……這……什麼情況?”

火勢迅猛,自家船工湊過來詢問:“曹大,咱們去幫忙救火?”

曹管事剛想應下,一挑眉想起剛才小郎君最後的那句交代,連連搖頭擺手,“不去不去,先把咱們的船挪開些,才是要緊事。”

“另外,通知下去,今晚開始加緊巡防,不要和人起衝突,有事隨時報我。”

雙手一揣,靜靜看著康王府碼頭的沖天火光。

康王府,要變天了。

……

“嘭嘭嘭!”

子時三刻,康王府的府門被砸開。

報信的船工顧不得往日禮儀,大喊著衝向康景鴻的宅院,一路吵醒不少人。

“世子爺!世子爺不好了!碼頭燒了!船都燒了!您快親自去看看吧!”

船工扒在門外,聲調帶著哭腔,腿直打哆嗦地往下跪。

燒了?燒得好啊。

康景鴻壓下被吵醒的怒火,沉不住氣的狗奴才,事辦成了,明早再來邀功領賞也等不及。

他披著單衣一把拉開臥房門,看見面色蒼白、一臉驚慌的船工跪在門口,一愣。

“世子爺,咱們的船全燒了,連這些天裝船的貨一起。”

康景鴻沒反應過來,一臉疑惑,垂眼暼著跪在眼前的人。

“什麼意思?”

下人滿臉冷汗,咽一口口水,又小心翼翼重複了一遍。

康景鴻一把提起面前人,“廢物!真他媽的廢物!”

“你們能幹成什麼!?”

“備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