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淼回到家的第二天早上,當她下樓用餐時終於見到了爸爸的身影。他依舊端坐在餐桌一側,翻看著當日時報,桌上擺著他的固定早餐:一杯鐵觀音濃茶,一顆煎蛋,一碗牛奶泡發的堅果水果燕麥片。

任淼站在旋轉樓梯半中央,有些思忖:“這大早上就要問他那件事嗎?會不會引起他的震怒?可是難得見到他在家裡,再不問就又不知道拖到什麼時候了,現在就是)這樣的最佳時機。再說,我還擔心他怒不怒又如何,以他的性格和平常對我的態度,指不定說什麼都會給我臉色或者真的生氣了打我罵我都是很有可能,所以有這個機會就豁出去一次性問明白吧。”

走下樓梯,他皺著眉頭還在翻看著報紙,真不知道有什麼好看的。

“爸爸,我有事想問你。”

聽到任淼叫他,這才收起手中的報紙疊好放在餐桌上,看著她問:“什麼事?”

“我是家裡的一員嗎?為什麼不告訴我家裡的事呢?”

“怎麼這麼問?什麼事?”他本來已經舒展開的眉毛聽任淼這麼一問又皺了起來。

“如果我是家裡的一員,重新裝修大門換鎖我覺得您應該告訴我的,哪怕抽出一分鐘的時間發個資訊都行。可是我不知道。”

“就只是這件事?”任國強顯然是真不覺得這對她來說是讓她極其在意的事情。

“所以您這麼輕描淡寫,意思就是可不可告知我都一樣?”

此刻蘇南雲還在廚房幫忙,聽到任淼又提起這件事,轉過身走到餐桌旁想緩和一下氣氛也想立刻制止任淼再繼續問下去。

“這事我給淼淼解釋過了,可能那天她剛回來有些累,我待會再給她解釋一下。先吃飯吧,待會兒還要去公司忙呢。”

任淼白了她一眼,真是故意的還是怎麼的,不需要她在旁邊打圓場,好像自已真不懂事非要揪著不放,打破砂鍋問到底似的讓人煩。

“我明白你的意思,我只是想再向爸爸確認一下。”

“你蘇姨不是告知過你麼?”

“有嗎?”任淼轉頭又問她。

“有……吧……”

“那為什麼我覺得沒有收到過您的告知電話或者資訊呢?”

這是因為任淼查過確認之後質問她的底氣。

“可能……我後面太忙……又給忘記了……吧……”

這是任淼第一次見蘇南雲說話有些支支吾吾,或許她此刻真的想找一個縫鑽進去,那天晚上理直氣壯的樣子都還烙在任淼的腦海中,現在她這樣像犯錯的小孩的模樣真是和那時形成了強烈的對比,都快令任淼讚歎:這演技沒誰了!

不過好在認錯及時,態度也好,人任國強確實也沒那麼多時間來處理這樣簡單的事,只是說:“既然你蘇姨只是忘記了而已,這你回來了再重新錄上指紋就好了。”

任國強說完就開始專心吃起面前的早餐來,不一會兒功夫吃完,擦擦嘴就想站起身離開了。

“爸,我的話還沒說完。”

“還有什麼事?”顯然已經有些不耐煩了。

“如果某些人不喜歡我呆在這裡的話,那您就看看把我應得得還給我,我搬出去住也可以的。”

“你應得的?”任國強是真沒想到這個小丫頭片子說得出這話來。

“我是任家的長孫女,為什麼沒有屬於我的一份?”

任淼早就做好了和他打直球的準備,不管他在不在意她還住在這個家,反正蘇南雲肯定是對她不太喜歡的。反正她自已也不想再呆這裡了,能夠搬出去最好,如果能夠拿到自已的財產再搬出去那就很好不過。

“長孫女是一件很值得驕傲的事嗎?”她也沒想到任國強還來這出,難道是不願意分給她嗎?

“是,所以說家產有我一份。”

蘇南雲在旁邊裝模作樣的收拾東西其實正認真聽著這倆父女的對話,任淼竟然直接開口要財產,真不知道吃錯什麼藥有這麼大的野心和膽量。

“你爺爺和我都還沒入土,怎麼都開始惦記財產了?”

“我也沒那個意思,只是覺得大家互相看不順眼還要住在同一個屋簷下,這樣真實難為了大家,還要互相偽裝互相演戲,真的很累。如果我能得到,我可以搬出去不礙你們的眼。”

“誰說你礙我們的眼?老老實實在家住著,想東想西不去好好學習經營生意。”任國強扔下這句話就走了。

所以意思還是讓她住下去,可是財產為什麼不給她?

話雖如此,其實任淼心裡總算還有些慰藉,畢竟父親沒有直接爽快答應就像巴不得她走一樣,這樣是不是能夠證明父親心裡還是有她的位置?她倒是挺想得開,容易滿足。

這邊蘇南雲也很尷尬,她也從來沒有想要逼她走的意思,不過如果她什麼時候自已搬出去了,那這個家裡肯定能夠住得更自在些。任淼在,自已就算做得再多都感覺不像是這裡的主人而只像是需要照顧她的保姆,她和孩子們也只是暫住在這裡一樣。

也不怪蘇南雲會這樣想,畢竟任淼才是在這裡出生成長了的人,身為任家長孫女,也擔得起這個身份。

至於自已帶著孩子半路中殺來,總有些鳩佔鵲巢的意思?

蘇南雲越想越失落,不過這始終是自已的選擇,是要為自已的選擇買單。不管這個家的主人到底是誰,但是現在做任何事下決定的人都是她,說明權力也在她手裡,那她就是這裡的統治者。

想那麼多無用的東西只會是影響心情,自已的孩子們也已經有更好的前途,只要她不去在意那麼多,那她就算是這個世界最幸福的人之一。

任淼時常搞不懂她是不就是因為蘇南雲慣用一招“善變”。自始至終她都是在無意揣測她蘇南雲就是看不慣自已,討厭自已,想方設法逼自已離開這裡。她心裡也非常明白,只要兩個人不發生太大的衝突,和平共處還是能做到,可是任淼總在為母親憤憤不平,沒有心思和她做朋友。

所以那就暫且還是把她歸為討厭自已的人裡去,有她作為這名任淼討厭的女人,讓任淼做起事來有個激勵自已的阻力,還能更加奮進些。這算不算自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