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繼續水

“公子，快醒醒。執勤要遲到了！”

扎著丸子頭的小丫鬟彩雲正不停推攘著床上正打著呼嚕的少年。

彩雲微微擰起眉頭，焦急的小臉上滿是擔憂。

“小云，別鬧，再讓我眯一會。。”

少年哼哼唧唧，胡亂撥開彩雲的小手，眼皮都沒有睜開，扭過身子打算續皆之前的美夢。

彩雲見用平常手段叫不醒自家公子。

她腦筋一轉，咳了一聲道。

“公子，今日四季樓是春香姑娘的場，你若是上午沒能順利完成巡街，下午就趕不上了哦！”

床上的呼嚕聲戛然而止。

“什麼！”

吳過猛地甩開被子，一骨碌爬下床，順速穿戴起吳家衛隊長的長袍。

口中嘟囔著：“小云，這麼重要的事你怎麼不早說！”

彩雲翻了個白眼，心想：“公子，聽曲難道比你的正職工作還重要麼。”

“小云，我爹回訊息了麼，再過一個月就是我十九歲生辰了，那老傢伙能不能趕回來啊。”

"七長老回信說路上遭遇大雨，行程緩慢，三個月之內回不來，讓公子不要思念。"彩雲嘆氣道。

“哦”正俯身穿靴子的吳過突得停下手中動作，手中還拿著一支靴子，昂臉皺眉自顧自嘀咕道。

“誒不對呀，前日是春香姑娘的牌場才對，今日明明是秋香姑娘才對啊。”

吳過面帶懷疑地扭頭看向彩雲。

彩雲小眼中閃過一絲狡黠，一吐舌、伸手快速比了個鬼臉，轉身逃出房間。

吳過穿戴好，吹著口哨穿過房間、院落、廊道、吳家大門來到外街。

一路熟稔又悠閒的向接頭地點走去，絲毫不在意自己遲到的事實。

泗水城大街上，行人來往，商販叫賣聲此起彼伏。

儘管不及大城市裡那種喧囂和擁擠，但這種別具一格的熱鬧也有它自己的魅力。

與大城相比，泗水城裡的熱鬧更具親近感和溫暖感。人們之間的交流更加直接和親密，商販與顧客之間也常常能建立起友好的關係。

位於街角的一個陰涼偏僻處，兩個皆身著吳家衛隊服飾的侍從正閒聊著。

“誒，一個月後魂武學院大考，今年的大考不知熱不熱鬧，真想有個學位證，說不準我也能在吳家混個衛隊長呢。”

劉三向身邊同伴說道。

“嗨，你我都是過了三十的人了、境界還卡在聚氣段這麼長時間，早就過了學院入學條件了。再說，真有學位證你還呆在這小縣城吳家幹啥？換我早就去省城大世家裡混了。”

旁邊叫常四的同伴，自嘲般笑道。

修士基礎三段：聚氣段、御氣段、氣變段。

“據說過幾日，學院會提前分配導師在大津各個省城縣城招收學員。泗水城這邊往年都有三個名額。今年除了城主府的小公子，凌府的二小姐也打算搶奪這名額。這倆人可都是御氣高段的天才。”

“咱們家主為御氣中段的吳慶少爺做了好些準備呢，但是比起前面那二位還是差遠了些。”

“唉，對了！咱吳過隊長是御氣高段，你說咱隊長會不會離開吳家去學院學習？聽說家族中的青年才俊被學院選中，除卻進入學院的本人外、家族每年都會得到不少的賞賜呢。”

“這還真保不準呢！吳過隊長正是好年紀，年輕有為、是咱們吳家僅次於世子的御氣高段天才，實力與城主府還有凌府那二位不分上下。”

“世子前年就已經進入學院了，若是吳過隊長走了換成別的衛隊長帶隊，那我倆以後的日子準不好過。。”

兩人八卦正歡，絲毫沒注意到身後走來的人影。

吳過咳了一聲，打斷二人道。

“咳！我不會加入什麼學院，你們也別好高騖遠，吃著鍋裡的望著盆裡的。”

“隊長！”兩人立即轉身站直身板，齊齊朝衛隊長吳過敬禮。

吳過捂嘴打了個哈欠，臉上仍留有幾分睏倦。

劉三不解地好奇問道。

“嘶，隊長，你這麼年輕，又是御氣高段，距離那氣變段僅一步之遙。如此條件，為啥不進魂武學院修習呢？”

“對呀，對呀！魂武學院是我大津天才們的搖籃，不能錯失如此機緣呀！”常四在旁附和勸道。

吳過單手負背，翻了個白眼，哼道。

“那臥虎藏龍的人骨坑我可不跳！我進了學院，還不夠給裡面那些天才陪襯的，哪裡有呆在這小小的泗水城舒服。寧做雞頭不做鳳尾的道理你倆不懂？”

對於吳過的回答，劉三與常四互相對視一眼，臉上皆爬滿既無奈又釋然的笑容：“是了，我們隊長這脾性的確如此。”

吳過忽然變了臉色，站直身板，對兩個下屬嚴肅斥道。

“行了！大清早的就在此處閒聊，成何體統，簡直丟了我吳家第七衛隊的臉面！劉三你去巡西街，常四跟我巡東街。”

兩人表面低頭拱手應是，暗自腹誹：“這還不是隊長您一如既往的遲到造成的。”

三人分開。

吳過哼著小曲與身後的常四來到東街早市。

東街商業片區，兩側幾十家店鋪皆受吳家管轄。

“呦！這不是小吳隊長麼，哎呀前些日子奪虧了小吳隊長出手，這才追回吃霸王餐的那夥人。”

說話的是老梁，與他老伴兩口子從鄉下來到這縣城裡創業擺早攤賣早點。

“哦，老梁啊。最近生意挺火呀。”

吳過笑著應和，與常四坐下，點了兩籠肉包子。

正吃著，與常四閒話。

猛地背後響起了一個清脆的叫聲。

“老闆，不公平！我這籠包子只有八個！憑什麼他們的那兩籠包子裡有十七個？！退錢！！！”

吳過回頭打量。

身後一個約麼十二、三年紀書生打扮的少年漲紅了臉，不服的指著吳過桌上的小籠包大聲呵責。

“嘖，哪來野孩子真沒點眼力架！”

正在嚼著肉包子的吳過痞裡痞氣的臉上露出一絲陰笑，低沉著聲音含糊不清地開口說道。

“少年郎！說話可要小心了，出家人還不打誑語呢，小小年紀怎能胡說八道！”

少年見吳過的模樣，被嚇了一跳。

本來年紀上就不佔優勢，再加上身著吳家衛隊長的服侍以及這低沉的陰笑聲音，已經開始讓少年的臉上血色褪去，雙腿開始打起擺子。

但憤怒的青年豈能就此罷休？不可能！

猶豫了幾秒，讀書少年下定了決心還是開口問道。

“你不過年紀就比我大幾歲。。我哪裡胡說八道了！分明就是十七個！”

啪！

吳過聞言立即一拍巴掌！

震得桌子一聲脆響。

一股緊張的氣氛開始蔓延，空氣中火藥味十足。

老梁扭著一張臉，暗叫不好！“這吳家小爺怕不是要動手了，自己今天這生意還怎麼做呀！”

但他礙於吳過是吳家衛隊分隊長的身份，不敢上前阻攔。

吳過走到少年身前，比少年高出半個頭的吳過低頭蔑視著少年。眼中滿是不屑與挑釁。

在吳過的緊盯之下，少年全身開始顫抖。

豆大的冷汗從少年的額頭冒出。哆嗦著弱弱地開口道。

“你你你。。你要幹什麼。。光。。光天化日！欺。。欺負人不成！”

突然！

吳過伸出了手指！

見吳過抬手，少年立即作勢雙手橫檔試圖擋住吳過的攻擊。

此時的空氣彷彿靜止了一般。

靜！

靜的如同公雞看著自己剛下出的蛋一般的靜！

約麼十秒，藏在手縫中的少年疑惑地慢慢地睜開眼皮。

預想自己被揍的一幕並沒有出現。

“你還是說錯了，加上我剛才吃的，一共是十八個！”

此時吳過手指向自己門牙縫中塞住的肉沫。

他一改先前的陰森臉色，正用一臉自信爽朗地笑容看著少年。

。。。。。。

從沒遇到這種場面的少年似是受到了什麼打擊一般，呆在原地，愣愣地看著吳過。

臉上的表情精彩無比，一會紅一會紫一會青的。張口不是，閉口也不是。

吳過轉身重新拿起一副新筷子，從自己那籠裡夾出兩個放到了少年的那籠裡，隨後輕輕地拍了拍還在發愣的少年肩膀。

“年紀輕輕不要學人家砸場子，人家做買賣都不容易！要好好讀書，哥看好你！這兩個包子是老闆跟哥贊助你的。十全十美！嗯，這個數字好啊！吉利！”

吳過回到自己桌子上，對著少年一個豎起大拇指，扭頭找起話題開始與常四閒聊，再也沒有回頭看少年一眼。

少年的雙腿再也支撐不住，撲通一聲跌坐在身下的凳子上。

臉還是呆呆的，似是沒有從剛才的打擊中走出來。

一股清流從少年身下凳子上溢位、涓涓流下。

老梁見預想中的糟糕情形沒有出現，舒了一口氣，心裡暗歎：“哎呦嚇死小老兒我了。不愧是小吳隊長，可真會處理事啊。”

聞著空中飄來的炸油條的香味，看著正在老梁媳婦炸油條的方向，吳過嘴饞的舔了舔嘴唇。

邊拿起桌上竹籤開始剔牙摳肉沫，起身伸出兩根手指在身側輕飄飄的晃了晃。

老梁沒明白過來，這吳過伸兩隻手指頭是何意，還以為他是要從腰包掏錢付賬。

“哎呦，這是做什麼。我們這種小攤子能有今天那可全靠成日裡受吳隊長保護，這一頓是小老兒請的！吳隊長可別，別！”

老梁的職業操守立馬來了，拱著手微彎著身子，雙手在空中虛擋吳過正要付錢的兩根手指。舔著一張殷勤地笑臉說道。

吳過心想：“嗯，這小老頭有點上進心，是個長久的生意人，就是缺了點歷練。”

但吳過卻做出一臉正氣、猶豫不決的模樣。嘴上卻猶豫道。

“嘶。。這，不好吧。。我們吳家是這泗水城中有頭有臉的第一世家。哎呀，這規矩嘛。。”

老梁愣在原地，吳過也保持著猶豫的表情。

兩人就如同照相那般安靜。

空氣再次安靜！

如同公雞盯著自己剛下出的雙黃蛋一般的靜！

停頓了足足近數十秒。

這尷尬的氣氛瞬間讓老梁站立難安。

老梁僵在空中的一張笑臉，開始犯難了，心中苦澀：“這小爺是想做什麼呀？這都過去這麼長時間了，你想幹啥你倒是說呀。你吳家這規矩到底是什麼呀？你不接受我的好意，那你倒是給錢啊？！”

見氣氛還僵著。老梁小心的開口、弱弱地試探。

“小老兒不太懂。。小吳隊長的意思是。。”

此時吳過把身側兩根手指靠近了些，笑著用另一隻手拍了拍老梁瘦小的肩膀，爽朗笑道。

“啊，我的意思是，你再給帶我兩根油條。”

。。。。。。

“啊哈哈。。那是必須的，肉包子配著油條那吃起來才順口，才越嚼越香啊！這兩斤油條，小吳隊長說什麼也必須要收下！嗯！”

明白過來的老梁那僵著地臉上、再次堆滿了殷勤的笑容，不停點頭笑道。

老梁招呼著老伴趕緊打包了兩斤油條送到常四手裡。

吳過是衛隊長，這拎東西的事情自然是要下屬來做。

在老梁的招手送別下，兩人離開了攤子。

常四也沒客氣，拿起油條就吃。

除卻要城中騷亂、搶奪地盤瞪需要動手打架，家族內挨訓挨罰之外，這可是獨數衛隊職業的油水之一，行業潛規則。

公家發的那三瓜兩棗的薪水還不夠塞牙縫的，哪有這油水撈的快活。

要不怎麼會有那麼多人擠破頭的想進衛隊。

劉三、常四都算是運氣頂好的，為吳家打拼多年，年近四十才撈到這麼個好差事。

要知道吳家還有一堆人眼巴巴的在背後盯著呢，更別說連資格都沒有的普通人家了。

而當初年僅十四就進入御氣段作為吳家修煉好苗子的吳過、理應按照吳家規定就應該入高等學院學習進修，為吳家爭面子爭資源的。

但吳過卻毅然決然地選擇了進入衛隊。

當初可是送了世子一黨好多寶貝的，在吳家內部上下打點透了關係。這才換了世子一黨手中唯一的一個衛隊長舉薦名額，沒把吳過心疼死。

上輩子可把他苦慘了，重生異世，這輩子說什麼也要舒舒服服的躺平。

刻苦修煉、爭奪名利什麼的，簡直弱爆了。

哪有在小縣城做個小霸王來的瀟灑快活。

一路與這些商鋪掌櫃閒聊，一邊收起各掌櫃小二們送出飽含熱情的禮品。

已是正午。

吳過與常四無事閒逛，不對，是例行公事的地來到了西街巡查。

常四彎下他那壯碩的中年人身軀，低頭突然朝吳過小聲嘿嘿一笑。

“隊長，我已經提前跟四季樓的月兒丫頭打好招呼了。你直接去清雅苑聽就行啦，我幫你盯崗。有我在，放心好了。”

吳過聞言，嘴角翹起，眯縫著眼看著常四。

他食指在空中點了點後者，也回了一個略猥瑣的會意笑容。

“行啊四兒，越來越上道了。跟我好好混啊，後面有你的好日子。”

“那是，那是。”常四那中年剛毅的臉上趕緊點頭陪著笑容。

吳過接過常四手中的桂花糕，哼著小曲，昂首挺胸、心情愉悅地朝清風樓前的小巷走去。

剛進入小巷子不久，便從巷子內傳來一道熟悉的少年聲音。

“這不是吳過隊長麼，您這是提早就翹班去聽曲兒啊。真讓人好生羨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