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貧困補助金

說話的女生名叫劉英，穿著打扮很普通，腳上的運動鞋已經洗的發白了。

一米六五的身高骨瘦如柴，臉色蒼白，一陣風似乎都能將她吹倒。

因為緊張，她額頭上的劉海垂下來，擋住了一隻眼睛。

夏沫為劉英理了理髮梢，面露不悅道:“劉英，咱們班是不是隻有你一個人沒有給老師送禮物?”

被夏沫這樣一質問，劉英的臉騰一下就紅了。

不是她不願意給夏老師送禮物，而是有特殊原因。

劉英低下了頭，兩隻手不停搓著衣角，像是犯了很大的錯誤。

“夏老師，我……”劉英還想說什麼，最終還是閉口不言。

夏沫看出了端倪，淺淺問出一句:“你是不是沒有錢給老師買禮物?”

劉英怔了一下，慚愧的點點頭。

“你……家裡是不是出了什麼事?”夏沫看過每個學生的入學資料，她知道劉英是單親家庭。

劉英的身世很可憐，他還有一個智障的哥哥。

母親因為受不了生活的苦難離家出走，父親就靠送外賣養活兄妹倆，生活拮据。

夏沫知道她家裡的條件不好。

開學之初，她就私底下找過劉英，委婉的詢問她需不需要申請貧困補助。

在當時，夏沫不想傷了劉英的自尊心，深思熟慮之後才和她說起這件事。

申請到貧困補助，不僅三年的學雜費全免，每個月還能領到二百元的補助。

對於貧困家庭的孩子來說，這無異於雪中送炭。

夏沫也是出於這方面的考慮，才找到劉英，想知道她對於這件事的想法。

沒想到劉英直接拒絕了夏沫的好意，還說她父親送外賣一個月能賺一萬多塊，足夠她和她哥哥以及家裡的開支。

夏沫也不再堅持，可能劉英抹不開面子，不想被同學們看不起。

現在的孩子把自尊心看的比什麼都重。

如果她父親每個月能賺一萬多，在江州這座三線城市也算的上高收入。

既然劉英不需要申請貧困補助，那就把名額讓給更需要的同學。

今天夏沫之所以這樣問劉英，不是因為她想索要教師節禮物，而是想找這個藉口瞭解其中的端倪。

她並要求學生送多麼貴重的禮物，不送也可以。

但是劉英今天主動找到夏沫，無論夏沫如何試探，劉英就是不開口，對家裡的情況隻字不提。

她今天來的目的，只是為了和夏沫道歉，怕夏沫責怪她沒有送禮物。

既然劉英不想說，夏沫只能讓她先回教室。

劉英剛走到門口，夏沫突然又叫住了她。

夏沫走到櫃子前，從裡面拿出一個新的不鏽鋼飯盒遞給劉英:“這個你拿著，這是老師送你的。”

劉英見狀頓時呆住，愣了好一會才連忙擺手道:“夏老師，我，我怎麼能要你的東西呢?我都沒有送禮物給你。”

夏沫淺淺一笑道:“拿著吧，老師見你的飯盒都掉漆了。”

一陣莫名的感動瞬間湧上心頭，劉英沒想到夏沫這麼心細，連她吃飯的飯盒都觀察到了。

她那個搪瓷鐵飯盒初一就在用，時間一長，底漆都磨出來了。

“夏老師，你的東西我不能要，我都沒有送禮物給你!”劉英又拒絕了一次。

“拿著吧，就當是老師給你的獎勵。”

劉英這次摸底考試，考了全班第三名。

夏沫的口吻中帶著堅決，劉英只好收下這個飯盒。

“學習壓力那麼大，營養也要跟上。”夏沫叮囑道。

劉英每餐都是吃食堂最便宜的菜，要麼就是一個饅頭對付一餐。

這些夏沫都看在眼裡。

本來學校規定每餐是9元，但是夏沫和食堂打了招呼，食堂才允許劉英每餐的伙食可以自由支配。

劉英怔了一下，面色潮紅，眼淚也不爭氣的掉了出來。

她也想和其他同學那樣，每餐都能吃上紅燒肉、炸醬麵和雞蛋灌餅……

眼見劉英的情緒已到，夏沫又問道:“家裡是不是有什麼難處?相信老師的話你可以講出來，我可以為你保密。”

“沒，沒有，我家裡都好的很!”劉英趕忙回答道。

說完這句話，劉英的眼淚像決堤的洪水，根本止不住。

夏沫抽出兩張紙巾，為劉英擦去淚痕，不再繼續探究。

或許每年申請貧困補助金，都是對劉英自尊的一種摧殘。

晚自習結束，一輛白色的“高爾夫”悄悄跟在劉英的身後。

劉英手裡提著一個塑膠袋，拐進一個老舊的小區。

夏沫把車停在馬路牙子上，在夜色的掩護下跟了進去。

而就在此時，夏沫的身後也跟著一個黑色的身影……

夏沫卻全然不覺……

劉英單薄的身子走進一個昏暗的樓道。

只聽見“吱呀”一聲門開了，接著便傳出劉英的聲音:“爸，你們都吃了飯吧?”

“你現在怎麼每天都這麼晚才回來?你一個女孩子萬一碰到壞人怎麼辦?”

這時候，又傳來一個粗厚的聲音。

很顯然，這是從男人喉嚨裡發出來的，而這個說話的男人就是劉英的父親劉常河。

“爸，馬上要考試了，所以這段時間回來的有點晚。”劉英回答道。

緊接著，她又從身上摸出一沓皺皺巴巴的鈔票放在桌子上，一共是五十三塊零四毛。

劉常河滿臉疑惑，問劉英這是哪裡來的錢?

劉英說這是她省吃儉用存下來的。

“啪”一聲，只聽見一聲脆響，桌上的玻璃杯被劉常河狠狠的摔在地上，碎成無數玻璃渣。

兄妹倆被這突如其來的響聲嚇了一個激靈，一句話都不敢說了。

“你老實跟我說，這，這些錢到底是哪裡來的?”劉常河氣急敗壞，接著就是一陣劇烈的咳嗽。

“爸，我錯了，我不該去撿破爛，不該讓你記掛!”

劉英撲通跪在地上，痛哭流涕。

劉常河愣住了，她沒想到女兒為了補貼家用，居然會去撿破爛。

見到女兒如此懂事，劉常河越發的心如刀絞。

“我沒用，我真沒用啊!”劉常河突然吼了起來，發瘋似的抽打著自己的臉。

“爸，是我錯了，我不該讓你擔心!”劉英突然撲了上去，用盡全力拉開劉常河的手掌。

這個男人的嘴角滲出了鮮紅的血滴。

劉常河長嘆一口氣，拄著柺杖攙扶起女兒，大顆的淚珠也啪嗒啪嗒掉了出來。

一種深深的自責湧上心頭，如果不是因為自己沒本事，女兒也不會放學之後還去撿破爛補貼家用。

他們所說的一切，站在門後的夏沫聽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