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姜雲來說,錢很重要,非常重要。

他需要錢,需要很多很多錢。

那是一個正常大學生甚至一個小有富餘的小康家庭一聽都會瞠目結舌被嚇退的天文數字。

所以賺錢對他來說是放在一等一的大事。

那個貧困的村子甚至已經無力再支撐他大學的費用,所以他甚至等不及完成學業再慢慢賺錢,在大一就走上了這條極容易被白眼唾棄的道路。

哪怕他自身的精神狀態本就有些堪憂,但他仍然為了錢做出這種選擇。

維護客戶對他來說是一種消耗,但他不得不這樣消耗自已。

但除了錢之外..

哪怕卑賤如螻蟻,也有想要滿足的心願。

姜雲同樣不例外。

除了為了賺錢做事之外,他對於比較抽象的‘幸福’兩個字的渴望,是正常人的無數倍。

因為他未曾體驗過。

他不知道自已想要的幸福到底是什麼模樣。

但毫無疑問的是,被錢栓牢一輩子,偽裝自已一輩子...

絕對不是他想要的幸福。

所以在陳夢潔陳女王不經意間透露出自已的本意之後,姜雲強壓下心頭所有衝動,恢復了短暫的清醒。

絕對,絕對不能是這樣。

他絕對不要一輩子都做一個被包養著的小白臉。

在他賺夠錢後,哪怕讓他去工地搬磚,去送外賣,他也絕對不要再過這樣的生活。

這是他理智被喚醒的根本原因。

而他對陳夢潔...

很複雜。

陳女王是他的老闆。

之前也說過,他對每個客戶都是灌注了一定的真誠的。

他的客戶非富即貴,什麼樣的表演沒看過?如果不是憑藉真正的用心,他也不可能打動她們..

他對陳女王的真誠和用心,全部體現在了安安的身上。

但時刻面對著一個美到了頂點的富婆,這富婆還總是時不時撩撥你一下。

而且這富婆還與他互相袒露過心聲,看到過對方最為狼狽脆弱的一面..

這殺傷力對他來說也確實太大了。

他對陳夢潔有對女強人的欽佩,有對老闆的體貼,甚至作為一個正常男人,他也有男人對女人的慾望。

而這些東西融合在一起..就像他對程霜霜說的劉玲兒那樣。

自然會有微不足道的一點點喜歡。

但這一切的一切,都會被一紙合約給死死的攔在他心門之外。

也許,如果等到合約結束了...

想到了這,他心中自嘲一笑。

哪有那麼多也許。

如果合約結束了,他一個窮到不能再窮的學生,乾的還是出賣靈魂的活兒,憑什麼讓陳女王對他另眼相待。

他躺在床上,雙手掩面,發出一聲沉重的嘆息。

今夜已經足夠荒唐了。

就到這裡就可以了。

....

接下來的一連數天裡,姜雲都維持著本職工作。

那天晚上過後,陳夢潔並沒有刻意的躲著他,第二天早餐的時候就又再見了。

但那位女王大人也許是生了他的氣,所以一句話也沒跟他說。

反而時不時的瞪他一眼。

..好吧,聽著是沒有什麼殺傷力,甚至有點情侶間撒嬌的意味。

事實也確實如此。

陳夢潔當然不是一個笨蛋。

昨夜醉酒,她問出那般荒唐的話,甚至直接強吻了姜雲。

兩個人就差那麼一點點,就突破了雙方最後的防線。

至於到底差在了哪一點,她清醒過來之後,也能想的明白。

因為姜雲不想一輩子被錢束縛,被錢套牢。

她也能夠明白姜雲的顧慮。

不比劉玲兒似的上頭,她很清醒的知道,自已看到的姜雲都是假的。

她貪戀的也是這樣虛假的姜雲,所以她想要用錢來買斷這份虛假。

假的又怎麼樣呢?

能裝一輩子,那他就是真的。

但她確實的忽略了姜雲的感受。

沒有人會在體驗過這種無刻不在的牢籠之後,仍然選擇一輩子過這樣的生活。

她不怪姜雲。

但經歷了那晚那種事,她確實有些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這個男人了。

所以她選擇了出差來逃避,給了彼此一個冷靜和思考的空間。

姜雲需要仔細的考慮和她的關係。

而陳夢潔也需要仔細的斟酌一下,如果她仍然想要和姜雲進一步發展,她除了錢還能給後者什麼,而她能給的到底是不是後者想要的。

包括她能否接受姜雲脫離合約束縛後的模樣。

陳夢潔遠走到帝都,這對姜雲來說也是一個好訊息。

雖然她並未刻意給他施壓,但他確實有點過不去自已心裡那關。

當天晚上,只要他再冒昧半點,許多事就順理成章了。

但陳女王都已經那樣了,他最後卻只是把她放到床上蓋好被子後就離開了。

不用想也知道,這位女王心裡對他的意見有多大。

但他也沒辦法,他被陳夢潔逼著一點點走到了那樣,到了最後關頭他能做的也只有遵從本心,堅守最後的防線。

其實說破大天,這不過是兩個痛苦又擰巴到極點的人互相折磨。

....

“不是,我說,大妹子。”

一家比較特殊的服飾店中,程霜霜說著話,把店裡的草莓丟進嘴裡,酸的臉皮子都整張皺了起來。

“你們這草莓,種的時候澆的是醋吧?”

她跟店員抱怨了兩句,然後又看向劉玲兒。

“你來這幹啥啊?”

劉玲兒一件一件仔細挑選打量著展櫃裡的衣服。

“買衣服。”

“...”

程霜霜的面色怪異。

“你說啥?”

“買衣服。”劉玲兒看了她一眼:“有什麼問題嗎?”

“....”

他媽的,這問題實在是太大了點吧..

程霜霜看了一眼手機。

“今個兒週四,明天週五。”

“週六你爸就回來了吧?”

“姐,我叫你姐,你先告訴我你到底要作啥妖,我有個心理準備,行嗎?”

程霜霜話裡不僅沒有什麼懼意,反而帶著許多興奮。

劉玲兒手掌在一件件裙襬間滑過,漫不經心。

“沒什麼..能不能求你件事?”

“啥事?”

“明天十點,到我學校一趟。”

她想了一下,還是有些不好意思的開口。

“還有帶幾個人,能打架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