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雲,陳總說該走了。”

“...”

姜雲微微回神,然後側目看了一眼A8後排上正在倚著車窗休息的女人。

她正用手用力的按壓著自已的太陽穴和眉心,好像希望能夠藉助這種動作讓自已變得清醒一些。

她明明沒有看向這邊,甚至連一個眼神的示意都不曾給過。

但不知為何,她整個人的怒火似乎透過車窗,穿過街道,直直的降臨到了現場。

而這種感覺隨著付力開口後也越發明顯。

誰也不願意惹麻煩上身,所以本來還在駐足圍觀的嬉鬧人群一鬨而散。

“走吧。”

付力又拽了一把姜雲,而後者也順著他的力道下了臺階。

這種場合永遠不要替老闆做主。

按姜雲的本意,他就是站在這讓這豬頭肉打一頓也在可接受的範圍內,說不準陳夢潔還願意給他一些傷藥費什麼的。

但既然陳總髮話了讓他走,那他走就是。

“小兔崽子...”

豬頭肉不依不饒,看二人神色匆匆的想要回到車上竟然還想要追來。

也是在這個時候,奧迪A8後排的車窗被按下一半,露出一張精緻到無可挑剔的臉來。

“..”

陳夢潔看到了剛剛發生的一切。

在她的視角里,姜雲形單影單的闖到了這裡,攔住了那豬頭肉的一巴掌之後把她護在了身後,然後自已默默承受著單方面的毆打。

她看著他吐出那口帶著血液的口水又撿起眼鏡的那瞬間,她有種讓付力開車直接把那豬頭肉撞死的衝動。

此刻姜雲離得近了。

紅腫來的很快,他左臉頰受了那麼一巴掌後,此刻看起來像是嘴裡含了個包子。

她又看了一下他的眼睛。

他好像沒有半分捱打之後該有的受辱或者憤怒之類的情緒,能夠從其中看出的情緒好像只有..

關切。

“陳總,現在風大,你出汗了,小心不要著涼。”

聽到這句話的陳夢潔才注意到自已額頭上不知何時冒出了細密的汗珠,也不知道是氣的還是披上了他的外套後熱的。

但她仍然沒有關上車窗,而是冷冷的看著還在一口一句國罵的豬頭肉。

“..”

頭暈目眩的感覺讓她心中更生幾分狂躁之意。

她把頭後仰到座椅上,伸手從額頂拂過,黑絲穿過她纖細的手掌,然後她用力抓緊了頭髮,想要用這種刺痛感緩解一下即將而來的爆發。

她感覺到旁邊有人落座,然後將手輕輕搭在了她太陽穴,替她舒緩著醉酒的症狀。

她聽到發動機輕輕啟動,然後她用自已的手掌抓住了那隻正在替她按摩的手。

“...”

姜雲感覺到抓著自已的那隻手有些輕微的顫抖。

這種顫抖並不來自醉酒,反而更像是腎上腺素飆升帶來的身體反應。

“付力。”

陳夢潔呼吸說話間都帶著酒氣,但她的語調還算平穩。

付力聽到招呼,輕輕的嗯了一聲:“陳總,是回家嗎?”

“..”

姜雲感覺到抓著自已的那隻手更緊了一些,顫抖的也更加厲害。

“不回家,付力,開車。”

“油門踩死,給我把吳迪撞..”

在她最後一個死字脫口而出之前,姜雲輕輕反握住了她的手掌,然後輕聲開口打斷了她的話。

“陳總。”

姜雲笑容不變,握著她手的掌心溫暖,然後輕輕的捏了捏她的手指。

“咱們回家吧,安安今天還在問我,你什麼時候才有時間帶她出去玩。”

此刻的陳夢潔正在處於情緒的極限,爆發的邊緣。

因為過度的憤怒,她甚至連呼吸都有些不穩。

如果姜雲勸她不要如此生氣,先忍一忍再說,她沒準會因為覺得自已如此弱小可憐而更加憤怒,從而更加不顧一切,直接下令讓付力撞死他。

他不知道付力有沒有那麼傻,但他不敢賭。

所以他得及時喚醒陳夢潔因為醉酒加上憤怒所以被暫時丟棄的理智。

方法就是,讓她想想安安。

“...”

想到那張好像粉雕玉琢一樣的小臉和她清脆喊媽媽的聲音,陳夢潔終於是略微冷靜了一下。

她仍然有一種撞死吳迪的衝動,但好在這種衝動的程度已經不足以讓她失去理智。

“...”

她的胸膛起伏的程度異常強烈,她被姜雲握在手心的手掌顫抖的更加厲害。

種種身體跡象表明,她仍然是在氣頭上。

這種時候要她開口做出最為理性的選擇很明顯是不現實的。

所以在只有這三個人的私密空間中,姜雲再度輕輕的開口。

“陳總,咱們回家吧,好不好?”

他聲音中夾雜著些許恐懼和哀求。

“..”

陳夢潔心中一軟。

他不過是個大一的孩子而已,能在這種場合捱了巴掌還能保持鎮定,心理素質已經超出九成九的成年人了。

哪怕這份鎮定是強行裝出來的,哪怕他心裡其實也很害怕。

他甚至不知道打他的人是誰,是不是動動手指就能碾死他八十個來回不帶拐彎的。

但至少他站在自已面前了..

陳夢潔的身體終於是徹底的放鬆下來,但她仍然沒有開口說話。

“..”

看到她這個反應,姜雲就知道她是同意了,當下也不等她開口發號施令。

“付哥,送陳總回去吧。”

付力略微等了半晌,看陳夢潔沒有說話的意思後才啟動車輛,向著莊園的方向行駛。

來自吳迪的謾罵聲音還回響在街上,但好在很快的就把他給甩出老遠。

在陳夢潔的身體終於平穩下來後,姜雲輕輕的抽出手掌。

一時之間,車裡的氣氛有些沉悶,誰也沒有說話。

直到二人下了車,回到溫暖的別墅內,陳夢潔留下了一句在客廳等我後就匆匆的上了樓。

“...”

姜雲雖然不知其意,但他向來沒有忤逆老闆的習慣,所以他選擇去燒了一壺熱水,然後從冰箱裡找出蜂蜜來,給陳夢潔衝了一杯蜂蜜水。

當蜂蜜徹底的融化在溫水裡,將一整杯水都染成淡淡的金黃之後,陳夢潔也換好了居家服,踢踏著拖鞋從樓上走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