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慕煙與趙家人頭一次會面,是在年末一個暖融融的午後。

趙老爺子,趙父,甚至那位紈絝弟弟也在。

趙元麟的意思,人都要娶回家了,好歹給他們認認臉。

趙景成被流放到非洲許久,老實多了。現在看見趙元麟就跟見了鬼似的。

還是照顧老爺子舒服。

遂規規矩矩地在床前喂營養米糊。

老爺子此時已不大能起身,只用一雙蒼老而混濁的眼睛盯著來人。

沈慕煙向他投去一眼。

他面容極為俊美,眼神平靜柔和。恍惚看上去,心裡一口鬱氣都莫名順坦了。

老爺子嘴唇稍動。

候在一旁的生活助理連忙低頭,俯身聽他說話。

片刻後,生活助理從旁邊的櫃子裡取出一個雕花錦盒。

“這是董事長給.....給少夫人的。”

沈慕煙接過,平靜地道了聲謝。

開啟一看,是一個琺琅點翠古董胸針。風翎的形狀,華美而大氣。

趙澤楷詫異地看著老爺子,這可是當年他送給母親的。

爸竟然就這麼接受了?

不過這位委實太過好看,就是他好像也不忍心反對。

雖然他反對也無用。

趙元麟心情好,對趙父再次發出邀請。“爸,我們的婚禮定在正月初六,您若願意觀禮,我讓楊遠給您安排。”

兒子難得這麼和顏悅色。趙澤楷咳了聲,“我年紀大了,就不鬧騰了。那個——”

他頓了頓,說:“我以我個人的名義給....給你夫人轉贈2%的股份。”

他像是認了命,“祝你們新婚快樂。”

趙澤楷現在手頭上的股份所剩不多,2%算是一份厚禮了。

趙元麟露出個真心實意的笑容。

“謝謝爸。”

趙景成聽完全程露出個不可思議又格外嫉恨的表情。

然而趙元麟一眼掃過來。他又打了個激靈,脖子立馬縮了回去。

這次與趙家人的會面便十分和諧地結束了。

回到車裡,趙元麟把那枚古董胸針別在了沈慕煙的胸前。

“這好像是趙家當家夫人的徽章。趙夫人都沒有,現在給你了。”

趙元麟膽子大起來,試探著湊到他耳邊喊了一句,“喜歡嗎?夫人?”

聲音低低的,小陳司機聽不見。

說完自已耳朵先紅了個透。

沈慕煙好笑,曲指在他耳垂上蜻蜓點水般颳了下,也低聲回道:“趙總臉皮這麼薄,還敢佔我便宜呢。”

趙元麟臉熱,偏過頭看向窗外,隨即在手機上打字,“一直都是哥哥佔我便宜,從裡到外....”

沈慕煙被這話撩得口乾舌燥。

這晚不知道讓趙元麟喊了多少次“夫君”“老公”才勉強放過他。

正月初二的時候,兩人在M國完成了結婚登記。

此時,沈慕煙的頭髮已經過肩。

趙元麟找人給他修剪了劉海,還燙了個氛圍感捲髮。

配上他那張臉,又美又高階,還很欲。

站在禮堂公證的時候,牧師說了什麼趙元麟沒聽太清,只專注地看著另一位新郎。

今天的沈慕煙穿著量身定製的黑色西裝,鳳翎胸針規矩地別在胸口。風度翩翩又俊美不可方物。

手上捧著的荔枝玫瑰,間或點綴著碎冰藍的洋桔梗。彷彿預示著幸福與美好的未來。

牧師已經問出那句經典臺詞了:無論貧窮或是富有,無論健康或是疾病,是否都願意將對方作為一生的伴侶。

沈慕煙此前惡補過一段時間的英文,十分誠摯地說道:“我願意。”

趙元麟還沒有回應。

沈慕煙便含笑朝他望去。

眼神那麼純淨,澄明,帶著足以讓人溺斃的溫柔。

趙元麟心內波瀾迭起,漆黑的眼眸漸漸染上霧氣。

他顫抖著回應:“我願意。”

至此,誓言已成,牧師將公證過的結婚證書交到他們手上,並送上了祝福。

此時陽光透過巴洛克的穹頂漏下來,映照在愛人的臉上,折射出蜜糖般的潤澤色彩。

趙元麟眼神黏著他,手緊緊牽著他,片刻也不曾分離。

牧師已經離開。沈慕煙容他發了好一陣的花痴,才彎起美到極致的眼眸。

“寶寶,你真的很喜歡我這張臉。”他說的時候語含戲謔。

“喜歡。”趙元麟喉結滾動,認真道:“我喜歡你的全部。”

他伸手摺下一朵粉色的嬌花,簪在他的耳後髮間。

“沈先生傾城之貌,絕世容光。”

趙元麟溫柔地笑了笑,露出一側的淺淺酒窩。“往後餘生,請多包涵了。”

沈慕煙低頭,薄唇便貼住了他的。

他甚少在非封閉的公眾場合做出孟浪之舉,然而今日結婚,理應親吻自已的伴侶。

貧窮或者富有,健康或者疾病,都不離不棄,這些對沈慕煙而言,早就做到了。

他想說的卻不止這個。

“趙先生,情之所鍾,非死不可移。”他神情專注地看著對方,“這是我的家規,也是我對你的承諾。”

趙元麟心跳如擂鼓,他急切而熱烈地回吻上去,身與心都與沈慕煙緊緊地貼在一起,再不願分離。

.................

前往斐濟的飛機上,趙元麟從西褲口袋裡掏出一把糖果,笑吟吟道:“沈先生今天是我名正言順的趙家人了,請你吃糖。”

沈慕煙含笑挑了一塊,趙元麟便同多年前一樣,把糖紙摸過來,放到了自已的手心,再塞到垃圾袋裡。

“趙總怎麼還跟小孩兒似的,兜裡隨時帶著糖啊。”

趙元麟笑著坦白,“從前難過憤怒的時候總想學人抽菸,但我想你定然不喜,便一直忍著。忍不住的時候就吃塊糖,久而久之就成習慣了。”

沈慕煙臉色很靜,“那以後還是不吃了。”

趙元麟捧起他的臉啄了一口,“今天結婚破個例,以後不帶了。因為,沈先生就很甜啊。”

奶糖在口腔中化開,沈慕煙把西裝外套兜在兩人的頭上,擋住外界的視線,切切實實地讓他感受到了那份“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