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從前有座城

夜間的山風吹得屋外的風鈴不停碰撞作響。

昏暗的燈光下高盤著頭髮的醫生抬頭看著兩人。

她手邊的手術刀還有著未擦乾的血漬。

“請問，領取物資在哪裡登記？”蘇荷四處望了望，黃明屍體旁擺放著一顆晶石。

裡面空空蕩蕩，看上去只是一個普通的玻璃飾品。

女醫師抬頭看了看來人，滿身碎肉渣混雜著紫色血跡，僅露出來的半張臉還畫著花掉的妝。

她頓時就像見了鬼一樣往後倒退兩步，手指已經摸上那把閃著寒光的手術刀。

蘇荷：“......”

你退兩步的動作認真的嗎？

小小的動作傷害還那麼大～

林凡見狀趕緊解釋道：“抱歉抱歉，我這兄弟剛從城裡回來，還沒來得及洗漱。”

醫生再次仔細打量蘇荷一番，像是確定了兩人不是鬼怪來著，抬手撫在胸脯鬆了口氣。

“領取物資要先打申請報備，然後等下一次分發。你兩新來的？”醫生的聲音很冷清，和她那張慵懶的神態很匹配，頗有一股出塵世外的感覺。

“不好意思，我們今天才來的，周子齊隊長說需要什麼可以先來領。”林凡嘴裡說著抱歉的話，眼神卻直勾勾得盯著醫生的臉。

蘇荷瞥了一眼，的確，這女人生得很美，屋裡不那麼充足的光線顯得她肌膚格外白皙。

可淼淼死在上午，晚上你就看別的女生入了神，合適嗎大兄弟 ？

“這個姐姐好御呀，蘇荷快上！搞到手裡來！給小晨添個弟弟！”瑩在蘇荷身後，也出言煽風點火。

蘇荷無語，喪屍還能有生孩子的功能嗎？他很確定。

絕對不能了好吧！心跳都沒了，整個人都靠能量支撐還想些有的沒的。

醫生皺起眉頭，看了看手裡的手術刀，當即像想到了什麼：“哦，是幫著周子齊弄死了黃明的那兩個異能者吧。”

“瞧您這話說的，雖然沒幫上什麼大忙，可也不至於我們害死黃明啊。”蘇荷趕緊解釋道。

醫生轉身去拿那塊透明晶體，放在兩人面前晃了晃。

“這些無所謂，我關心的是這個！”

透明的晶體折射昏暗的燈光，光點在牆壁上四處遊走。

“這裡面應該是有能量的，現在空了，你們知道怎麼回事嗎？”她問。

蘇荷趕緊舉手，這題我會！

“讓喪屍給吸了，你看見他腿上的傷口了吧，喪屍咬的時候，有些金色能量溢散。”

醫生盯著結晶思考半晌，抬起頭說：“你倆也是異能者吧，我叫南風。”

她眼裡閃過一絲病態的渴望，就像是看見什麼絕世珍寶。

兩人頓時頭皮發麻，林凡在南風的目光下，愣愣往後退了兩步，抬手指著蘇荷。

“我不是！他才是！”

“？？？”

蘇荷轉頭看著他，眼裡滿是不敢置信。

兄弟你這樣就把我賣了真的好嗎？？

呵，男人，剛剛還看對眼兒了，多聊兩句就開始往後退。

果然是，愛情誠可貴，生命價更高唄？

南風緩緩踱步靠近，對著蘇荷說道：“那小弟弟，如果哪天要死了，可得把晶體保留下來呀，姐姐很感興趣喲～”

刺骨的山風吹開房門，呼呼往屋裡灌著，蘇荷並不感覺寒冷，可在南風那病態狂熱的眼神裡，他不自覺的打著寒顫。

這姐們兒有點邪性！他趕緊後退兩步和林凡持平。

“哈哈哈，不用害怕，我又不會沒事敲你結晶玩，我是說如果。”南風看著兩人的動作，捂著嘴小聲笑著。

但對這話，蘇荷表示懷疑，當即開啟掃描看看南風是個什麼成份。

“南風，精神8，體質2。”

這什麼偏科的離譜屬性？

蘇荷確定了，這姐姐絕對是個異能者！只是不知道是哪種異能。

難道說精神力高了，就會變得不正常？

“才不會！不許說人家姐姐不正常！”瑩揮著透明的手一下一下拍蘇荷的頭。

還真是，見一個愛一個呢我親愛的瑩。

“說吧，要什麼物資，醫院和倉庫都是我一人在管。”南風做勢，向兩人展示著空無一人的醫院。“說是醫院，但我這裡只收屍體。”

這顯得把林凡嚇得不輕，隔著半米都能感覺到他已經抖成篩子的雙腿。

“我沒什麼需要的，蘇荷你忙吧，我回去了！”

說罷他已經轉身準備開溜了！

不至於吧大兄弟，壓力有那麼大嗎？好歹是從死神手裡逃命好幾次的男人。

“別！”蘇荷趕緊拉住他。

要是留他一個人，沒準兒南風真能把他生刨了，他那點屬性還真不定幹得過人家。

“阿姨......爸爸要給我找套衣服。”小晨適時從蘇荷衣服裡鑽出頭來。

南風一下就被吸引住，那病體狂熱的眼神都軟了下來，低頭看看小晨。

“你女兒？好可愛！”

“是吧是吧，小晨超級可愛的！”瑩在一旁附和，可惜南風聽不見。

蘇荷見小晨自己說話了，便從衣服把她整個抱出來。

原本能勉強遮住手腕的棉衣，顯得更短了。

“小姑娘多大了呀？”南風笑著逗弄小晨。

“我，我不幾道呀。”

蘇荷一聽趕緊接話：“四......四個月了。”

他可不敢說只有四天，要是跟南風說小晨也是異能者，他有些怕這姑娘大半夜來偷孩子！

南風伸手摸摸小晨蒼白的手掌，心疼的嘆口氣：“哎喲，你看小手凍得冰涼！”

還不忘瞪了兩眼蘇荷：“你怎麼當爹的？”

蘇荷：“？？？”

我盡力好吧.....

“跟我來，也不知道倉庫裡還有沒有小孩兒衣服。”

南風帶著兩人來到醫務室旁邊的小屋。

開啟門，裡面密密麻麻堆放著各種生活用品。

“還真有！”南風看了一圈，頓時眼神一亮。

她在堆放衣物的木質貨架上翻找著，不時丟出一件來。

“這件不錯，好看，這件也不錯，厚實。”

“還有這件，當睡衣正合適。嗯，再來件居家的！”

一件件小號衣服被丟出來，蘇荷看的直想笑。

任你多高冷多病嬌，還不是給死死拿捏住！

他趕緊找了件大衣把小晨整個遮住，選了件合適的厚實外套，給小晨換上。

小晨伸手，將舊衣服包裡的紫色晶石換到新衣服裡。

南風回過來來，看著換好衣服的小晨光著腳坐在地上。

“還得找雙鞋子。”

沒多久，蘇荷抱著小晨走出倉庫，一手還拿著好幾件服飾。

都是南風給小晨準備的。

這待遇，真是沒誰了，怎麼不給我也準備點，都說母憑子貴。

當父親的怎麼一點也沾不到女兒的光呢？

“狗蘇荷你還想沾小晨的光？看你那點兒出息？”瑩朝著蘇荷連翻白眼兒，神色裡滿是嫌棄。

小晨奶聲奶氣的跟南風道謝，惹的小姐姐臉上都快笑出花兒來。

“你也去洗洗吧，別把小傢伙新衣服弄髒了。”南風一邊笑一遍催促著蘇荷，“營地裡沒有熱水，去湖邊找個地方洗。”

蘇荷也不廢話，事情做完，他現在和林凡一樣，只想快些開溜。

“記得我剛才跟你說的話喲小弟弟。”南風在他倆身後說道。

兩人腳步明顯一頓，之後加快速度穿進了樹林。

小屋外，還似有若無遊蕩著南風幽幽的笑聲。

“真邪門兒！”林凡回頭看了一眼，確定沒人跟在身後，終於敢開口說話。

“很邪門兒，下次還帶你來。”蘇荷白了他一眼。

“來！邪門兒但不影響她好看。”

“嚯喲！了不得”蘇荷肅然起敬。

現在又是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了？可我還是喜歡你剛才唯唯諾諾的樣子。

“可人家喜歡的是異能者，你加油。”

“這你就不懂了，要我真是異能者，我還真怕她大晚上爬起來把我給刀了。”

“但我是普通人，這就不用怕了。”

好吧，你說得好有道理，蘇荷有些無言以對。

只要自己沒有價值，就不用擔心被噶掉？你這爛擺得可真是......

清新脫俗！

“得了，你先回吧，我去洗漱一下。”蘇荷已經和這個男人聊不下去了。

“行，就剛我待的那屋，周子齊專門給咱倆配的。”

淡紫色的月光照射在湖水上，周圍只有夜風吹動樹葉的聲音。

蘇荷在湖邊清理自己的身體，紫色的暗流，在他胸膛裡來回流動。

小晨乖乖坐在一旁把玩著結晶，一副歲月靜好的樣子。

蘇荷揮手開啟面板，如果他沒有記錯，應該還有兩點剩餘點數沒有加上去。

“精神5，體質4，剩餘點數2”

他想了想，將兩點都加在體質上。

“精神5，體質6，剩餘點數0”

依舊一股燥熱從體內升起，他能很明顯感覺到身體的變化。

面板漸漸變得堅硬，力量從胸膛源源不斷運往全身。

他握拳用力捏了捏，指骨傳來連串咔咔爆響。

“沙沙”

一旁的矮樹傳來皮鞋踩在樹葉上的聲音。

蘇荷立馬警覺起來，拎起溼漉漉的衣服遮住胸口。

“姐姐，你別搞我！你把我剖了小晨沒爸爸了！”

陰影中傳來一聲男人咳嗽，隨著腳步靠近，慢慢顯露出身形。

“你好，新來的異能者，你去見過南風了？”紫色的月光撒在男人的身上。

是一個三十來歲的男人，一身西裝，看起來很精神很乾練。

蘇荷見不是南風，放下心來，隨即開啟掃描。

“？？？，精神2，體質8”

蘇荷意外，怎麼還帶問號的？這系統又故障了？

“自己介紹一下，張天語，避難所二把手。”男人看了看坐在一旁的小晨，伸手從兜裡掏出顆牛奶糖。

他看了看小晨手心裡的結晶，並沒有在意。

這男人，不簡單!

隨著他介紹完自己的名字，面板裡的三個問號突然滾動起來。

“張天語，精神2，體質8。”

蘇荷瞭然，自己不知道名字的人，面板就會給三個問號代替。

以後要是記不住別人的名字，就用面板記。

有用，但不多。

這時面板名字那一欄又開始滾動，卻一直不見停下。

蘇荷：“......”

“找我有什麼事嗎？”

雖然來人不是南風，但這張天語很顯然也是一個異能者，在不確定異能種類的情況下，他也不確定是不是這男人的對手。

他又警惕起來，上前將小晨抱在懷中。

“不用那麼警覺小夥子，聽說營地裡來了新的異能者，就過來打個招呼。”張天語見蘇荷有些抗拒，便不再靠近。

蘇荷無語。

哪有大晚上趁別人洗澡的功夫來打招呼的？這男人該不是和南風一樣不太正常吧。

他精神值也不高啊。

張天語見蘇荷不說話，顯然也意識到什麼。

“呵呵，確實有些冒昧，那我先走了，有什麼需要可以直接來我。”說罷，男人轉身鑽進樹林，腳步聲漸漸遠去。

蘇荷第一次直觀感受到異能者的待遇有多好，一連兩個領導都說有什麼需要可以直接找他們。

而自己報備的僅僅是一個聽力增強，這種無關緊要的能力。

小晨見張天語走遠，嫌棄得將手裡的奶糖丟在一旁。

還是結晶好吃。

可她眼珠子一轉，又把糖撿回來，揣在兜裡。

蘇荷又被小傢伙驚呆了！

這是什麼操作？他趕緊開啟掃描。

“蘇小晨，精神1.8，體質1.5”

已經超越了一般人類了！

要不真把面板給小晨？自己以後就玩養成算了？

“呸！狗蘇荷你還真捨得小晨替你出去打生打死？”瑩聽著蘇荷腦子裡的想法，有些不高興。

蘇荷想想，也確實這麼回事。

夜漸漸深了，蘇荷抱著小晨走在林間的小路上。

營地裡也響起鼾聲，木質大門明顯隔音效果不太行。

營地中央還燃著一堆篝火，一些連帳篷都沒有的倖存者，就只能圍繞著篝火席地而眠。

在這寒冬的夜裡，如果沒有火堆，在地上睡一夜第二天也大概醒不過來了。

他將洗好的衣服掛在篝火旁邊，進了一旁的木屋。

林凡在裡面睡得正酣。

蘇荷抱著小晨躺在床板上，輕輕拍著她的背，想哄她睡覺。

可小傢伙眼睛睜得老大，東看看西看看。

“睡不著嗎？”蘇荷輕輕說，他不想吵到林凡。

“嗯......”小晨點點頭。

“那我給你講講爸爸家鄉的故事吧。”

“好呀好呀。”小傢伙顯得很開心。

“講！就講那什麼哪吒傳奇，講到我聽的那章，剩下的等下次我倆一塊兒聽你講”瑩也側躺著飄在半空。

還真有點一家三口的意思。

“不過現在我得休息，晚安小晨！”

瑩在夜裡化成絲絲光點，消失了。

蘇荷笑笑，在腦海裡跟瑩道著晚安，輕輕開口。

“從前啊，海邊有一座城，叫陳塘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