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我好像小產了
暴君別太愛,小妖妃日日想失寵 小寶三 加書籤 章節報錯
夜色中,兩匹高大魁梧的踏雪烏騅,拉著泛著瑩瑩微光的楠木車架,平穩駛向京都。
寅時不到,馬車便已抵達乾明宮。
也許是白日睡太久,也或是她太害怕裴玄,一向睡得深沉,雷打不動的小貴人,竟在裴玄俯身抱她之時忽然醒了。
裴玄嘴角揚起的那好看的幅度倏地生生拉平,被她捕捉到了。
他劍眉微提起,眸中的情愫柔情極速轉成驚訝:“醒了?”
姜姩懷疑自己沉睡時,他便就是那般病態的一直凝視著,她秀眉微蹙,抿了抿唇,低頭\"嗯\"了一聲。
隨即,她用手撐起上身:“嬪妾可以自己走。”
雙腿落地,只是微微用力,痠痛感猛地襲來,她一個踉蹌撲到他懷裡,嬌弱無骨,那樣子著實像個居心剖測的茶子。
一隻大手不由分說直接將她抱起,朝馬車外而去。
她忍著痛,皺著水汪汪的眼睛,怯怯抬頭看向他,他目視前方,脖頸出凸起精緻小巧的喉結,清癯的下頜線稜角分明,神色瞧不出情緒,倒也不是冷峻的。
京都的天氣果然比青州涼幾分,姜姩白嫩的小臉只在夜風中匆匆而過,進到溫暖的殿內,已經凍得微微泛紅。裴玄將她放在軟榻上。
“小心服侍貴人洗浴更衣。”
“是。”
泡了一個熱水澡,姜姩感覺渾身的筋骨都放鬆下來,痠痛感減了一大半,宮女們給她換了一身雪青色寢衣,就見裴玄已換好一身寢衣,披散的墨髮沾著一絲水汽,竟然走進浴室之內。
他怎麼回事兒?!大搖大擺的!
霧氣氤氳之中,她痴愣著看著他,男人不由分說地將她攔腰抱起,一股清新的水氣撲面而來,徑直向內殿那雕花羅漢大床而去。
姜姩心跳忽然猛地跳動,他這是做什麼?
他們以往也不是沒有同床共枕,但現在她定是不敢再摟著他睡了,她睡相不好,萬一將他惹惱了,她可就成人皮燈籠了,與他同眠如何能眠?
更何況他這架勢好似不僅要同眠似的。
她又不能拒絕,心中一陣忐忑。
便如一隻待宰的羔羊被他放到床上。她垂眸不敢與他對視。
他眸光掃過少女被熱氣燻騰的小臉,如枝頭剛剛成熟的水蜜桃,白裡透紅,水嫩多汁。她垂眸不敢看自己,長長的睫毛都在抗拒著發出輕顫。
他默默替她蓋好被子,掖了掖被角,甚至都沒有任何身體接觸,起身道:“朕還有事,你先睡吧。”
哈?完了?
姜姩鬆了口氣,她抬頭乖順的眨了眨眼,軟軟道:“好。”
裴玄溫柔的目光中閃著一絲疏離,他嘴角揚了揚,輕聲道:“乖。”
穿著寢衣能做啥事去?不管。不來更好。
事實證明,她睡得並不好,迷迷糊糊,時睡時醒,極不安穩。
冬日的清晨,天際浮著淡淡的冷霧。
乾明殿上,裴玄端坐在龍榻之上,面色冷峻如鐵,他眼梢露著一絲陰狠。
“繼續查!韓二如何得知貴人的行程,定要將送匿名信之人給朕揪出來!”
路達目光堅定:“是!”
氣氛深沉凝重。
只聽後殿傳來小貴人驚天動地的尖叫。
那聲音帶著一絲哭腔,瞬間將裴玄臉上的暴戾之色震得一乾二淨。
他耳邊一震嗡鳴,倏地從龍榻上起來,長腿飛快朝後殿而去。
雕龍羅漢床上,小貴人半坐在被窩裡,大大的杏眼中滿是迷茫和恐懼,見他進來,眼淚直接如同斷了線的珍珠,沿著粉嫩的臉頰不停滑落下來,她撅著小嘴,委屈萬分地看向他。
“裴玄!”
寢殿中的宮人們嚇得面色鐵青,直呼天子名諱為大不敬,這世上叫出過這兩個字的人可是都死了,小貴人實在語出驚人。
誰料皇上毫不在乎,他看著小貴人哭得楚楚可憐的小臉,胸口憋悶的有些窒息,忐忑不安的情緒令他腳步更加迅猛的來到床邊,還未開口卻被小貴人撲上來緊緊抱住,她哽咽的聲音傳進來:
“裴玄……我好像小產了……嗚嗚嗚……”
裴玄瞳孔微擴,低頭便看到水藍色墊絮上那抹鮮紅的血跡,他愣怔片刻,隨即釋然一笑,手臂摟住小貴人的身子,柔聲道:“太好了。”
“你說什麼!”
姜姩拼命將他推來,瞪著哭紅的眼睛,難以置信般望著他。
虎毒不食子,他每日喂她喝藥,那般體貼入微,她以為他是珍惜這個孩子的。
“你不喜歡這個孩子嗎?”
她秀眉微皺,鼻尖紅紅的,噘嘴問他。
裴玄大手扶著她哭得發顫的肩膀,微微抬著那雙劍眉,鳳眸平靜的眨了眨,竟多出一絲溫潤而澤的氣質。
“朕不喜歡孩子。”後面半句,隱在了心裡。
他接著道:
“你想要同朕生孩子嗎?”
他眼底的星光一閃而過,藏匿在淡然之下,蠢蠢欲動,語氣卻風輕日暖般平和。
靈魂拷問,把姜姩徹底問住了。
她眼皮一下耷拉下來,空茫茫的看著裴玄前襟上金絲勾制的雲流紋圖案。
明顯是不願意的。
他鳳眸中的淡色加深,深得再也不見一絲光芒,濃黑如墨。
“你既不願,不要孩子豈不是更好嗎?”
沒有一絲不悅,裴玄的聲音溫和純淨得不像他。
姜姩原本激起的失控心緒跟著漸漸平息下來,她抬眸望著他那張溫緩的看不出絲毫情緒的臉,心中好似剛經歷洶湧的漲潮後,在平靜中悄然退潮,水退了,卻留下一地細沙,說不上來該高興還是要悲涼。
一開始她莫名其妙懷了孩子,震驚無措,確實沮喪。可她後來是接受了這個孩子的,並將他已設計到了自己餘生當中,她甚至學著織毛衣,準備他將來要穿的小衣服、小襪子,如今一切又化作泡影,她才會崩潰大哭。
但現在看到裴玄那副氣定神閒的模樣,她覺得有些諷刺。
平靜下來,姜姩用手抹了抹眼淚,圓圓的杏眼抬眸望著他,強忍著哽咽,語氣不帶一絲波瀾道:
“皇上說的是,你我都不願,許是天意成全。”
他的回答都是疑問句,而她的答案是肯定句。
屋子裡燒了一夜的銀絲炭已沒有一絲溫度,空氣涼了,話也涼了。
裴玄的鳳眸中好似蒙了一層冬日的霧氣,凝而不舒,帶著微微的寒涼和捉摸不透,他的目光沒再多逗留。
姜姩的心頭如針扎般莫名疼了一下,她有些疑惑低頭看向胸口。
“伺候娘娘盥洗,朕去宣太醫。”
他淡淡丟下一句,清癯的身形站起來,轉身朝前殿而去,孑然一身如影。
平陽公公站在一旁看了看那背影,又低頭看了看眼淚未乾的小貴人,眉頭高高隆起。
怎麼出宮玩一趟,回來就都變了味兒呢。
先前這宮裡還甜著呢,這會又飄著一股尚未成熟的酸澀氣息了。
佩蘭姑姑瞟了一眼床上的血跡,眉目微微舒展,無聲無色取來了月事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