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這裡嗎?”
在佈置得溫馨又雅緻的家庭式西餐廳裡,方瑞朗這樣對米雪說。
米雪的眼神柔柔地看向方瑞朗:“你怎麼知道我以前常來這裡?”
“猜的。”方瑞朗端起紅酒杯淺酌一口,放下酒杯後他有些衝動地握住米雪的手說,“假如我說十年前我經過這家餐廳曾經看到臨窗而坐的你,你會不會覺得我在吹牛?就那一秒,我就記住了你的喜好。或者說我就算想忘也忘不了。”
米雪下意識望了眼窗外,夜幕低垂隱隱露出天空中黛青色的雲朵,臨江的跑道上,有人在跑步,有人在看遠處的輪船,還有男女並肩坐在長椅上,竊竊私語,就像餐廳裡的她和方瑞朗。
米雪轉過頭,目光迷離地看著方瑞朗,她今天很高興,喝了不少酒,此刻酒意上湧。令她的臉龐泛起了紅暈。
“謝謝你,瑞朗,我今天很開心……因為很久沒有像現在這樣了。”米雪眼中的淚意上湧,用指尖抹了抹眼淚。
方瑞朗體貼的遞過去一張紙巾,米雪一邊擦拭著眼淚,一邊笑著說:“瞧我……都讓你看笑話了。”
方瑞朗已經坐到了米雪的身旁,他輕握住她的肩膀說:“沒有……怎麼會?我願意看到你一切的狀態,你千萬不要覺得不好意思,你無需在我面前偽裝情緒,你很好,足夠好,好到我有時候甚至覺得自已配不上你。”
方瑞朗用手掌遮住了眼睛,他的肩膀卻在不受控制的輕顫。
如此動情的話並非他臨時起意,而是早有準備,他在家裡練習過許多次,甚至將情緒的醞釀過程都排練過。
如果這樣還不能打動米雪,那他只能做下一步,那就是裝醉。
米雪緊握住方瑞朗的手,想用這樣的方式給方瑞朗一些力量。方瑞朗沒有想過鬆開她,微微用力將米雪的身體擰轉,他忽然把臉靠近了米雪,米雪想要退縮,可後面就是牆壁,而且事情發生得太快,一切都來不及了。
方瑞朗吻住了米雪,他甚至能感覺到她微微僵硬的唇舌,感覺到她的不知所措,但很快的,方瑞朗就用雙手捧住了米雪的臉頰,不顧一切地侵略她,直到她不再反抗。
事情就這麼發生了,在米櫟和邢宥去安吉共度週末的時候,方瑞朗將米雪變成了自已的女朋友。
……
豆豆和米櫟在屋後的菜園裡拔蘿蔔和土豆,一會兒要做胡蘿蔔牛腩,其他胡蘿蔔和土豆則要拿去集市上賣,明天一早張亮會騎著三輪車去集市的,除了賣蔬菜當然還有出售他們家自釀的米酒。
邢宥朝菜園子裡看了一眼,嘴角止不住勾起了笑意。豆豆和米櫟相處得很好,米櫟在教豆豆用小鏟子除草。
邢宥轉身走回廚房。吳可欣在蒸米飯,大大的蒸籠沉甸甸,靠她一已之力有些費力,邢宥見狀一使勁就將蒸籠搬了下來,剛蒸好的大米還不能立即做酒,還得晾一晾。
就趁著這間隙,邢宥和吳可欣聊了起來。
“可欣,你上回說米櫟在她父親去世後就像換了個人。到底是怎麼個情況?我每次問起她父親的事她也不說。”因為他歲數比吳可欣還年長些,不方便叫她姐,倒是跟張亮一個叫法,叫她可欣。
邢宥的苦惱寫在臉上:“我是真想和米櫟好好處,不過我也怕她是戀父情結,我不知該拿她當妻子還是當女兒。”
吳可欣低頭輕笑了一下:“怎麼可能拿你當父親,這就是你多慮了,我爸去世的時候都五十九了。再怎麼說你才三十多,還很年輕呢。”
吳可欣呵呵笑了兩聲。
“不過我爸還是很疼米櫟的,真想把什麼好東西都給她,有時候啊,連我都羨慕米櫟。”
吳可欣又笑著看看邢宥,忽然故意拿眼角斜了他一眼說:“你小子真是豔福不淺,我從沒聽說過米櫟交男朋友,更別說帶男朋友回來了。”
邢宥笑笑,卻別過頭悠悠的說:“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走進米櫟的心裡,我覺得開啟她的心結還需要時間。”
吳可欣聞言輕嘆了口氣:“父親的死對米櫟的打擊不光是喪父之痛,還有別的……”
“別的是什麼?”
“我爸是被氣死的。”吳可欣小聲湊近邢宥的耳邊,“這事我是在參加葬禮的時候聽來參加儀式的我爸的朋友說的,他們不知道我是誰,談這些話題的時候也不避諱。我隱約聽到一句期貨,說是期貨上虧得精光,還倒欠了高利貸,只能賣廠賣房子抵債。”
吳可欣說完,生氣地用拳頭砸了一下掌心說:“做期貨的那些殺千刀的,真是比強盜還可恨,後來我聽人說,期貨就是賭博,古代賭博輸了可以賣兒賣女,現代的賭博就是期貨。可我爸不是這樣的人啊,我想他一定是被人騙了,有人做局仙人跳,誆他入局,他才會輸成這樣的。”
邢宥半張著嘴,臉上的表情也瞬間凝固了。
“沒想到吧。”吳可欣看出邢宥臉上的驚訝之色,她並沒有很意外,因為一般人聽到這故事都是這個反應。
“你可千萬別在米櫟面前提這事啊,她對她父親的感情可深了。她也一直在自責自已為什麼沒能早點發現爸爸做期貨的事情。”吳可欣搖了搖頭露出惋惜的表情,“這孩子就是心思太重了,什麼事都往自已身上攬,其實這又不是她的錯,要恨也是恨那些害我爸虧錢的人!如果讓我知道是誰幹的,我就天天往他們家門口潑糞,每天燒香拜佛詛咒發誓,讓那些人出門被車撞,下雨天被雷劈,生兒子沒屁眼。”
邢宥的手指緊緊扣住了灶臺,他感覺腋下的冷汗流了下來,他知道此刻他的臉色一定很難看,這是必然的。
他匆匆轉過身,掩飾著內心的震撼和驚悚,說:“我去看看他們。”
“誒!叫倆孩子進屋吃飯啊。”吳可欣爽朗的聲音在邢宥的身後響起,從聲音上判斷她已經若無其事了。
可剛才的話語就像是毒蛇的尖牙中沁出的毒汁一滴滴淌進了邢宥的心裡。
邢宥踉蹌地穿過廚房,直到走出吳可欣視線外,他伸手扶住牆壁才沒有讓自已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