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啊?”松田陣平抬起頭,被墨鏡遮住的眼中神色不明:“這麼含糊的解說嗎?”

比起初見之時的激動,幾人現在都冷靜了不少。

畢竟在第一眼看到萩原研二時,松田陣平便立馬撲上去使足勁兒狠狠給了他一拳,隨即以極大的力道將人攬進懷裡,淚水將對方肩膀處的衣料盡皆打溼。

伊達航和諸伏景光較他們就要溫情的多,至少沒有出現一人鼻青臉腫、手忙腳亂地安慰另一人的場景,不過也沒拉架就是了。

看著兩人亂哄哄鬧做一團,諸伏景光面上帶笑環顧四周,沒再見到旁人,有些慶幸地嘆了口氣:“zero沒來啊,太好了。”

然後,他們便聽到了那個響徹雲際的聲音。

“有解說就不錯了吧,比——咳咳咳。”萩原研二剛要介面,卻想起適才那一頓暴揍,還在脹痛的部位提醒他趕快閉嘴,但松田陣平當然知道他要說什麼,立時顯得有些神情不善。

所幸很快,伊達航便開口救了他。

“喂,你們快看。”伊達航抬起手抓住面前的一個小東西:“這就是剛才提到的骰子吧?”

這下幾人的注意力被吸引過去,都圍在班長身邊仔細觀察起骰子來。

“很平常啊。”片刻後,松田陣平得出結論:“完全不像是能夠帶人跨越時空的樣子。”

“這不過是骰子的具象化而已。”彷彿聽到了他的疑問,那個聲音又響了起來:

“只要閉上眼想著要擲骰子,你們就能夠得到接下來要前往的站位。此前說過,要成功通關,你們必須齊心協力。

因此,接下來將隨機選出一人,他不必擲骰子便能前往任何一個定點,且能夠實時掌握所有挑戰者的動向,以便在必要時給予援助。”

話音剛落,一束光便自四人頭頂直直打了下來,正好將諸伏景光整個人照亮了。

“挑戰者諸伏景光,請出列。其餘人,請開始迷宮探險吧。”

還未來得及多同他說一句話,諸伏景光便在他們面前消失了。

在閉上眼前,松田陣平輪流看過伊達航和萩原研二,目光在幼馴染的面龐之上停留片刻,開口時聲音裡卻是意外的平和:“活著回來。”

“啊啦。”萩原研二笑起來:“放心吧陣平醬,hagi不會再一次失約了。”

於是松田陣平安心地閉上眼,在腦海中看著那顆泛著白色柔光的骰子開始旋轉,一個個數字隨即浮現在他眼前,組成一串深深印刻在松田陣平腦中的日期。

2006.11.7

任務:阻止萩原研二之死。

呼吸一滯。那日發生的事始終是松田陣平心中的一根刺,一直到他死那日,在炸彈的倒計時之中,他腦海中浮現出的也是自家幼馴染的臉。

“等我到天上去,一定要狠狠揍你一頓”,那時他就是抱著這種覺悟死去的,竟也不覺得有多麼可怕。

如果,如果真的能夠重來一遭……松田陣平閉了閉眼,勉強抑制住過於激動的情緒。

不過有一件事是可以肯定的,即便不存在這個任務,他也不會放任萩原研二再度死在自已面前。

漂浮在空中的字型消散了。

松田陣平只感覺一陣失重感襲來,再度踏上堅實地面時才發覺自已正站在晃動的車廂內。

還未來得及反應,便感到大腦爆炸般疼痛,短時間內被強制塞入過量資訊,他一手撐住嵌了鋼板的沉重防護服才勉強沒有跌坐在地。

與此同時,身旁一片驚呼聲,兩個正協助他脫衣的男人立即攙住他,不知從何處還遞來了一顆糖。

片刻後,松田陣平終於緩過來。他重重呼了口氣,直起身朝仍在關心慰問他的人群三言兩語說明自已沒事,直到此時才有精力仔細分析現狀。

首先,他已經回到了萩原研二死去的那天上午。

此時他提早結束了拆彈任務,便前往萩原研二所在的場所等他一起下班。

松田陣平稍微移動了下身子,探頭看向窗外,眼前熟悉的景物告訴他他們才剛離開拆彈地不久,而按照原本的時間線,他會在二十分鐘後給萩原研二撥去電話,並在通話中親眼見證幼馴染的死亡。

也就是說,他剩下的時間並不多。

不過也有好訊息。適才強烈的頭痛為他帶來了即將發生的爆炸案的完善資訊,包括那顆最終奪去了萩原研二性命的炸彈的詳細資料。

它的外觀,構造,連同如何用一個個小陷阱將能夠被遠端操控的真正殺招掩藏,此刻都直觀地呈現在了松田陣平面前。

而這一切,在那時,已然被劇烈爆炸完全摧毀了,以至於松田陣平直到最後都弄不清自已的幼馴染究竟是緣何而死。

糟糕,眼睛又有些酸了。松田陣平吸了吸鼻子,昂頭靠在車廂壁上。然而,哪怕他知道了這一切,也還遠遠不夠。

最簡便的做法,無疑是直接揪出那個仇恨警察的兇手,可在此時卻並不現實。

他腦海中的記憶並沒有過多涉及對方,在不到半小時內找到他更是天方夜譚。罪犯能夠躲在任何一個地方,只要他察覺出不對,按下起爆器便會使悲劇重演。

竭力抑制下心中的焦躁情緒,松田陣平知道自已已經不剩多少時間。他從口袋裡掏出手機,按下那串始終銘記於心的數字,在滴滴的呼叫聲中等待著彼端被接起。】

看著螢幕,降谷零的臉色有些蒼白。

工藤新一倒能猜出個大概,畢竟自警校畢業後幾人便在不同部門就職,礙於職業特殊性,他恐怕也不能與往日好友保持密切聯絡,只怕連幾人犧牲都是道聽途說,眼下情景重現,又關乎著松田陣平的性命,他會緊張自是理所應當。

“我想他們不會失敗的。”猶豫片刻,工藤新一還是開口安撫:“松田警官已經掌握了拆除那枚炸彈的方法。如果是普通同事還相當危險,但不能小看幼馴染之間的羈絆啊!”

【終於,電話接通了。

“是小陣平啊。”那端傳來萩原研二的聲音,他大概在吸菸,松田陣平能夠想象他昂頭吐出煙霧的模樣:“你那邊完事了?”

松田陣平抿了抿唇,“你穿防護服了嗎?”

這件事是他心中過不去的一道坎——在萩原研二承認自已沒穿防護服時,沒有硬逼著他將那東西套上。

事情發生後上級強硬命令他去看心理醫生,對方聽完他的話後告訴他不必有這種負疚感。

那衣服穿脫本就困難,五分鐘是絕對不夠的,更何況爆炸幾乎剷平了整棟樓,穿上防護服後又行動不便,萩原研二仍然未必能躲過一劫。

可是這一切,松田陣平原本就心知肚明啊。

萩原研二明顯一怔,隨即輕快開口:“沒有。又熱又重的,我——”

“萩原研二,你現在把防護服穿上!”

那端沒音了,萩原研二大概被他罕見的爆發嚇到了吧。松田陣平自嘲地想,但無論如何,只要能救下他便是值得的。

靈敏的耳朵捕捉到彼端窸窸窣窣的響聲,萩原研二的聲音再傳來時有些模糊,彷彿是忽遠忽近的:“好啦,我在穿,今天怎麼這樣反常啊?任務不順利嗎?”

松田陣平深吸一口氣,心跳如擂鼓。

接下來是他那個草率的計劃中最重要的一環,倘若不能讓萩原研二注意到……此刻他倒是十分慶幸兩人之間隔了這樣遠的距離,倘若是面對面說話,萩原研二定然能夠發現異樣。

“倒也沒什麼啦,輕輕鬆鬆。”他竭力偽裝出正常狀態下的輕鬆口吻:“想來你那邊才是重點吧。嘛,不過我發現了些東西,有點在意啊。”

“是什麼?”萩原研二果然在追問了,“順便說一句,現在hagi把防護服穿好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