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等。工藤新一皺起眉,他自那模糊的記憶中看到了眼下身處的這個房間,只是與此時不同,房間內是有旁人存在的。

那畫面一閃而過看不甚清,可那人的身形是在一瞬間扭曲著消失的。而據他所知,目前沒有任何一項技術能夠做到這種程度。

如果排除了一切可能性,剩下的無論多麼不可思議也是真相。

想到這句話,工藤新一嘆了口氣。這裡恐怕並非現實世界,至於究竟是什麼……

他將目光投向了身旁那些古怪的儀器。

弄懂這些東西是什麼對一個十七歲的高中生而言還是困難了些,即便他是一個天才偵探也同樣,但工藤新一最終還是憑藉其上的影象和文字,連猜帶蒙地拼湊出了真相。

就像他想的那樣,這裡並非現實,而是一處意識空間,但他目前並不清楚在此處發生的事情是否會影響到外界,同時對於自已究竟是怎樣來到這裡以及如何離開毫無頭緒。

煩躁地揉亂了頭髮,工藤新一絲毫未曾發覺自已這個舉動有多麼孩子氣,決定再檢查一遍這裡看看有無遺漏,順便檢驗一番自已新出現的能力是什麼——

說到底,他還是無法對影響了自已大腦的藥物放下心來。

正踮著腳檢視一臺閃著紅光的黑色機器,工藤新一卻敏銳地覺察出面前的空氣不易覺察地扭曲了。

他並沒忘了眼下自已正在一個小孩的身體裡,趕忙側身躲進兩臺機器形成的一處空隙,藉著遮掩向那處警惕地望過去。

隨即,他便親眼見證了一個人憑空出現。

金色頭髮深色面板,穿著件明顯不符合他這個年齡階段的休閒服,乍看上去有種小大人的感覺。

然而,對方紫灰色瞳孔裡的機警目光連同一在陌生處所站定便本能擺出的抵禦姿勢卻完全不符合這個形象。

哈啊?工藤新一在此時突然想起,那個矮胖男人說過,那種紅白相間的藥物在今天被餵給過兩個人……所以說,就是他?

就在他猶豫是否要主動現身之際,新出現的男孩環顧四周,片刻後目光鎖定了工藤新一藏身的地方,身體壓低,對著那裡喊道:“不管是誰,現在出來!”

本該極富震懾力的話語以甜軟嗓音說出口,工藤新一倒沒什麼,那男孩卻是實打實怔住了。沉默幾秒,他如機器卡頓般僵硬地一寸寸低下頭去,看到了被縮小的身體。

他顯然是震驚的,半晌沒開口。

工藤新一此時倒是有了底氣,主動將其中一臺機器往旁邊推了推,自已直起身來同那人對視。

猛地抬起頭來,男孩看向工藤新一,眼中一絲驚訝閃過,此時他看上去徹底沒有半點攻擊性了,可戒備仍未卸下,兩人就這麼面對面沉默著。

但在此時,工藤新一對他的身份已然隱隱有了猜測。

定了定神,工藤新一朝前跨了一步,用變細了不少的聲線問道:“你也是因為被那些黑衣人灌藥,才來到這裡的嗎?”

降谷零曾經想象過自已的死亡。

做臥底本就是把命懸在刀尖上,更何況那是盤踞日本、勢力極大的黑暗組織。

故而他將真實的自已完全掩藏在“安室透”的錶殼之下,即便見證過無數次同伴的犧牲也不曾表露出分毫痛楚。

所以他實際上並不明白,究竟是哪個環節出了錯,以至於讓琴酒那個寧可錯殺不願放過的瘋子抓住了他的把柄。

被騙到組織實驗室時他還不清楚自已將面臨怎樣的命運,直到被強迫喂下那枚被愛蓮娜的女兒改進過的藥物。

痛苦,混沌,清醒過來時他竟然整個縮小,還碰上了同他遭遇相似、無端被捲進黑暗組織事件的高中生偵探工藤新一。

“高中生偵探,被稱作平成年代的福爾摩斯的那個?”互通姓名後降谷零有些驚訝:“原來如此,怪不得他們會找上你……”

“所以降谷先生也並不清楚是怎麼回事嗎?”工藤新一有些苦惱地撓頭,“不管是這個地方,還是那種藥物的效用。”

降谷零搖搖頭:“組織的勢力極其龐大,我雖然是代號成員,卻也不能窺得全貌。至於藥物,這一版是由雪莉主持研發的,我只清楚初版藥物的效用,但主職工作並不在此,也不瞭解新版有什麼不同。”

“這樣啊……”工藤新一皺起眉,尚在思索,空間裡卻在此時驟地大亮。

兩人這才發覺,他們一直以為是黑色而並未給予過多注意的牆壁,原來竟是四塊巨大的顯示屏,而隨著螢幕亮起,其上竟顯示出了令人觸目驚心的畫面。

整潔的實驗室內,擺著張巨大的鐵製操作檯,兩名神情嚴肅的黑衣人鉗制著一個不斷掙動、嘴裡卻被布團堵上無法發聲的男人,將他按在臺子上,將兩邊用以固定的鎖釦一一合上。

隨即,其中一人自一旁的桌上拿來個小瓶,自裡面倒出顆通紅藥丸,塞進男人嘴裡強迫他服下。

不多時,男人便像是遭受了極大痛苦一般,渾身劇烈顫抖,幅度大到整張臺子都在晃動,能被手接觸到的面板被抓得鮮血淋漓。

畫面雖是無聲,可男人扭曲的面容連同大張的嘴都在說明他到底經歷著怎樣的折磨。

而旁邊的黑衣人卻好似看不到他的煎熬,只是以看一個物件的眼神盯著對方,時不時在一個本子上記錄著什麼。

每段畫面都不長,也不都是實驗室內的場景,卻無一例外令降谷零感到生理性的不適。

自他進入組織後,已然見識過不少慘事,可如今日這般直觀看見還是少有。

轉頭看向工藤新一,降谷零毫不意外地發現時常往案發現場跑的偵探臉色慘白,比他還要差上幾分。

對上他的目光,對方抿了抿唇,低聲問道:“這都是那個黑衣組織做的?”

降谷零苦笑著點點頭:“還不止。當今日本許多恐怖襲擊事件後都有黑衣組織的影子,有些就是憑藉他們的力量發起。更別提殺人放火這類犯罪活動,從他們敢在眾目睽睽之下將你擄走便可見一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