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歲年沒回答，直勾勾的盯著李易然。
李易然疑惑的看著他，“幹嘛這麼看我？”
林歲年撇過臉睡在桌子上，“沒事。”
林歲年埋著頭，他只是想到了車禍那晚李易然抱著他屍體哭的場景，眼前這個人是那麼愛他，他們經歷了這麼多事，結局是痛心的，他心裡對李易然的感情很複雜。
“不要想到上輩子的事，這是新的生活，不要因為上輩子的事而影響到生活原本的朝向。”小雞的聲音傳來。
林歲年莫名的流了一滴眼淚，“我沒法不去想。”
小雞沉默著，“那你還想不想活？”
“這個想。”
“那就好好調節自已的情緒，去面對這份感情，你和他是要在一輩子的，換個思維就是隻有他才能救活你的命，把他當救命跟人來對待。”
“嗯。”林歲年輕輕答應道，他想休息下。
下節課什麼課？他抬頭看了眼黑板，語文？又該睡覺了。
李易然知道他是看課表，開玩笑說：“你的催眠師馬上到達教室。”
林歲年忍不住笑了下，李易然還是以前那個李易然。只是他知道未來兩人會發生什麼，有些苦澀罷了。
不過這節課他是必睡的。
語文課的老師是一個長的矮身材又胖墩墩的老頭，所以大家都叫他小老頭。
這小老頭走進教室後叫大家翻開課本，他要抽人起來背古詩。
小老頭鷹利的在教室裡尋找幸運兒，一下就注意到了趴在桌子上睡覺的林歲年。
小老頭見怪不怪了，從開學第一天睡到現在，剛開始還要管一下，後面發現管不了，那就佛系一點，乾脆不管。
小老頭瞄了眼林歲年，看向旁邊的李易然，指著他說：“那位同學，你起來背一下夢遊天姥吟留別。”
李易然站起身，還好他會背，不然就死定了。小老頭的規矩就是抽出來背不到罰抄20遍，要是《歸園田居》就算了，《夢遊天姥吟留別》要抄20遍那還有些痛苦。
背完後，小老頭欣賞的看著李易然點點頭，“不錯，昨天才教完的今天就能全篇背誦。下面我們開始上課……”
李易然看向林歲年，林歲年兩耳不聞充外事，一心只想睡大覺。
剛開始林歲年並沒睡著，他腦子裡磨滅不了車禍那晚的事。等小老頭開始上課了，小嘴叭叭的講個不停，講到文章裡某個他覺得自已可以像文學家一樣評判上兩句的地方，他就喋喋不休的說了。
林歲年沒聽一小會兒立馬就睡著了。沉睡在夢境中的林歲年突然被電了下。
林歲年哆嗦的猛然抬頭，電擊的感覺瞬間又消失了。
林歲年東張西望著，李易然問：“你冷啊？”
林歲年搖搖頭，“不啊，我不冷。”林歲年知道為什麼會被電了。他在心裡問小雞，“太子殿下，你為什麼要電我？”
“我怕我叫不醒你。”
“叫醒我幹嘛？”
“看窗外。”
“什麼東西……”林歲年看到走廊上路過他窗邊的隔壁班那個女生，女生身上像有什麼魔力一樣，林歲年忍不住多看了會，直到女生消失在視線裡。
李易然也同樣看著他，陰陽怪氣的說：“你的白雪公主。”
林歲年回過神來，他想反駁，小雞警告道：“不許亂說話，就要讓李易然認為你喜歡她。”
林歲年看了李易然一眼，他唉了一聲。
李易然疑惑的問：“幹什麼唉聲嘆氣的？我說錯了嗎？”
林歲年怎麼感覺李易然說這話怪怪的，就是談不上哪兒怪，好像上輩子李易然也沒跟他說過這種話啊。
林歲年現在睡不著了，既然睡不著就得聽課。他才發現桌面上乾乾淨淨的一支筆都沒有。他勾著腦袋在抽屜裡找書。
“喲，睡神起床了。”小老頭看林歲年找東西的動靜，林歲年能在他的課堂上醒過來簡直是稀罕事，小老頭關心的問：“你在找什麼？”
“語文書。”林歲年回答。
“喲喲喲，看看我們的小睡神，把全班人的瞌睡都睡完了，還不忘醒過來找語文書。怎麼啦小可愛，語文書找不到了嗎？”
同學們鬨堂大笑。
林歲年嘖了一聲，他在亂糟糟的抽屜裡終於找到了語文書。
小老頭看他拿出語文書了，又得講兩句，“我們的小可愛還是把語文書找出來了，我還以為不是在家裡就是在家裡的垃圾桶裡呢。大家可不要學習他啊，語文這科還是很重要的，拋開要考試不談，這可是中國文學，怎麼不算是博大精深呢……”
林歲年左手扶著額頭，右手拿著筆。李易然瞟了眼，“你拿紅筆幹什麼？”
林歲年一看，果真是紅筆，只是裝在黑色筆殼裡面，他還以為是黑色的筆。
林歲年把右手伸到抽屜裡面摸索一番，突然摸到一個溼溼軟軟的東西，還有點黏糊糊的是怎麼回事？
林歲年拿出右手，他一下子被噁心到了，爛蘋果腐爛了的果肉，一股臭味，粘粘的。
林歲年噦了下，把那個爛蘋果拿了出來，一看，更噁心了。
“給我紙。”林歲年對李易然說。
李易然瞥了一眼，“沒有紙。”
林歲年把蘋果扔在地上，不小心丟在李易然腳邊。
李易然小聲的低吼道：“你幹嘛？你往我這兒扔做什麼？”
林歲年剛想道歉，卻瞟到李易然抽屜裡的衛生紙，“你這不是有衛生紙嗎？”
“一塊錢一張。”
“給我。”
李易然連續抽出三張紙給林歲年，“三塊錢啊，下課請我喝瓶水。”
林歲年嗯嗯的回應，他突然想起哪兒不對勁，皺著眉頭質疑的問：“我抽屜裡的蘋果哪兒來的？我從不買蘋果。”
李易然回答：“我上個星期給你的，我說了蘋果不小心撞到了有點爛，你讓我放你抽屜裡的。自已不早點吃，留著爛了生蛆，喜歡養寵物不是？”
林歲年察覺到小老頭看著他，他抬頭一看，果然被盯住了。林歲年眼神示意李易然，乖乖閉上了嘴巴。
李易然也乖乖閉上了嘴巴，他心虛的低著頭看書。
小老頭挪開眼神，繼續叭叭講課。
林歲年心想，爛了的給我吃？也是了，上輩子李易然也是這麼賤，這不就是好兄弟之間開玩笑嗎，林歲年怎麼都想不到兩人的關係到底哪兒出了問題。
上完課就該去食堂吃飯了，林歲年很快的衝出教室，李易然跟在他身後被擁擠的人群擠掉了。
李易然也不慌了，慢悠悠的走著。
林歲年感覺背後有人拉著他，他轉頭看了眼，大罵道：“狗東西不要拉著我。”
羅鑫嘿嘿的笑著，拉著林歲年不放，“我跑不動了。”
林歲年像泥鰍一樣用力快速翻轉，他朝後轉一圈，又轉一圈，羅鑫抓不住了，放開了他。
林歲年看到前面沒有幾個人，前途一片光明。
等到了食堂才發現，還是排著一條隊伍，不過不算多。他已經盡力了，能從四樓越過這麼多人的阻礙來到食堂，成績很好了。
排了沒一會兒李易然就站到了他面前。
林歲年跟前面一個人的間隙不大，前面又是個女生。李易然一進來就朝林歲年身上貼，“往後退點，擠死我了。”
就幾秒的時間，林歲年後面也排上了長長的隊伍，後面還要擠一些。林歲年不好往後退，就任李易然貼著他的胸口。
李易然剛好比他矮一個頭，林歲年感覺到李易然的頭髮在他脖子上摩擦，癢癢的感覺。
林歲年深呼一口氣，上輩子李易然跟他這麼近距離接觸他從不會覺得有什麼，現在居然感到有些尷尬。
前面的人走了一些，位置寬裕了，李易然還是緊挨著林歲年。
林歲年在李易然耳邊說：“你要不要拿膠水把我和你粘在一起？”
“哪兒有膠水？”李易然向後仰頭看著林歲年，他看到林歲年向下看著他，還有一雙鼻孔。
“你鼻孔裡有鼻屎。”李易然笑說。
如果是上輩子，被李易然這樣開玩笑，他早就裝作要把鼻子裡的鼻屎擤在李易然臉上，不知道為什麼現在他無法做到了。
而且李易然這些行為，在上輩子的林歲年來說就是兄弟之間的玩笑，這輩子的林歲年卻覺得是李易然的刻意而為。
林歲年看到李易然，一股心酸莫名湧上心頭。
林歲年很無奈的說：“你給我站好。”
李易然乖乖朝前走了一步。
“怎麼？心動了嗎？”小雞這時傳來聲音。
林歲年沒回答，小雞說：“當初答應他，跟他在餐廳裡面吃完飯，不就不會發生這些事了嗎？”
林歲年沉默著，李易然察覺到林歲年的異常，回頭看著林歲年，“你怎麼了？”
林歲年抿了下嘴唇，“沒怎麼。”
李易然不信的看著林歲年，林歲年也看著他。兩人對視著，李易然覺得臉有些紅，他害羞的轉回頭去。
“說你你還不樂意。”小雞說。
“不是……”
排在食堂裡的隊友就像蝸牛一樣慢慢移動，食堂阿姨的抖手也是需要技術的，為了讓抖的技術更合理些，難免耽誤了進度。
小雞又開口道：“看你旁邊的後面。”
林歲年心想：“看什麼？”然後朝後面看，原來是他喜歡的那個隔壁班的女生。
林歲年看了眼就回頭了，“這有什麼好看的？”
“你就盯著她看。”
林歲年沒反應。
“快點！”
林歲年趕緊看向那個女生，那個女生正和她的好姐妹倆聊天呢。突然她的小姐妹笑著看著他，女生也跟著看著他，兩人低頭笑著說了些什麼。
林歲年在心裡對小雞說：“這下可以了吧，女生肯定知道我喜歡他了。”
“最主要是讓李易然知道你喜歡她，而不是她知道。劇情的發展是要圍著李易然來的。”
“那我還要繼續看著她？”
“不用了。”
小雞話音剛落，李易然就問林歲年，“你在看什麼？”
如果是上輩子，林歲年肯定會說“看你妹在天上飛”。
林歲年不改聲色的說：“美女。”
李易然順著林歲年的目光看去，他看到了隔壁班那個最漂亮的女生，他知道林歲年在看誰了，可還是裝作不是那個女生。他看到那女生後面的後面的那個胖胖的女生，因為胖臉上的肉擠在一起，五官都變形了。
“你的眼光這麼差？”李易然故意說 。
“不差啊，你覺得不好看？”
李易然不爽了，“隔壁班的班花？我還以為你在看那個女生呢。”
“哪個？”林歲年查詢一番，注意到了那個胖胖的女孩。
林歲年知道李易然心裡不爽，他居然能夠察覺到李易然耍小脾氣了，上輩子他從來不會在意這些的。
還是那句話，兄弟之間嘛。
林歲年沒再看那個女生了，李易然陰陽怪氣的說：“班花怕是以為你喜歡她了。”
“我確實喜歡她，長的好看誰不喜歡。”
李易然沒說話了，兩人就這樣僵持著。
林歲年感到心酸，小雞在此時嘲諷道：“看看你心疼的模樣。一定要失去之後才懂得擁有，呵，男人。”
林歲年沒答話，他很想反駁的，就是說不出來。
“你就承認吧。”小雞說。
林歲年問：“原來李易然這麼早就喜歡上我了？可是我到底哪兒值得他這麼喜歡我？”
“……”小雞無語，“你想讓我誇你是嗎？”
“不是，我是真的想不通。”
“那就不要想了。”
過了會兒，林歲年又說：“我覺得他有些傻，被拒絕了還一門心思在我身上，明明這段感情讓他那麼痛苦，他為什麼還要喜歡我……”
“你想說就想飛蛾撲火，明明知道火會把它燒成灰燼卻還要靠近火焰嗎？”
“是這個意思。”
“不是他傻，是你傻。情愛是無法述說的感情，你要遵從我的指令才能活下去，我的任務是讓你從心裡乾乾淨淨的愛上他。所以不是強迫你跟他在一起，而是要讓你心甘情願的跟他在一起。如果最後你還是無法和他在一起，就像我之前說的，你會經歷撕心裂肺的痛苦然後悽慘的死去。”
林歲年有疑惑了，“那為什麼我要遭受這些呢，不能和他在一起又不是我的錯。”
“……”小雞沒話可說。
“想不想活？”
“想活。”
“那不就行了？這就是活的代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