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2章 睜眼

蘇雲芊檢查完謝泊珩送來的東西，交給春荷後，想著明日的事情，忽然同她小聲嘀咕了幾句，春荷會心一笑，抱著匣子便高興的離去了。

回到寢房內，蘇雲芊正準備和洛兒伺候謝靈用膳，忽見那雙狹長的眸子突然就睜開了。

“小姐。”

蘇雲芊才端起碗，洛兒激動的聲音頓時在她耳邊炸裂開來。

蘇雲芊愣愣的看了眼她，洛兒默默的指了指床上。

蘇雲芊順眼望去，只見謝靈平躺在床上，一雙黝黑的眸子正安靜的打量著自己。

“姑姑爺他醒了？”

洛兒難以置信的話才出口，蘇雲芊連忙輕噓了聲。

將碗碟遞迴洛兒手中，蘇雲芊立即湊到他跟前，小聲詢問：“世子可能聽見我講話？”

謝靈一連努力嘗試了許多天，終是皇天不負苦心人，時隔三年他已經能睜開眼睛了。

雖然不清楚能堅持多久，可看到面前那張旖旎的容貌，雖已多年不見，但依稀還能辨出幾分兒時的輪廓，讓他感到一陣親切，很想好好多看幾眼。

瞧著她焦急的神色，謝靈本想試著開口回應，正要用力，喉頭一股腥甜的東西忽然湧了上來。

“世子彆著急，慢慢來。”

蘇雲芊取出帕子，一邊替他擦拭嘴角的血跡，一邊寬慰：“等回到錦陽，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洛兒呆愣愣的站在原地，又喜又急的詢問：“小姐，可要立即去請賀御醫？”

蘇雲芊果斷搖了搖頭：“這個節骨眼上，誰也不能講。”

說完，讓她先去取了些乾淨的水來。

待得為謝靈清潔完口腔，蘇雲芊便發現，他現在除了能夠睜開眼睛，好像別的什麼也幹不了。

不過這對她來說，已是天大的好訊息，至少看到了更多的希望。

讓洛兒到外面守著，蘇雲芊開始像往常一樣替他喂流食，勺子剛遞到嘴邊，見那雙眸子一直盯著自己看，倒讓她突然有些不適應了。

這要是再親自替他藥浴，豈不是更尷尬？

“世子怕是還不知道，我現在是你的夫人。”

為了緩解尷尬，蘇雲芊訕訕的解釋：“不過你不必多想，我並非要賴上你，待你好了以後，我們可以和離，我絕不會糾纏你。”

凝視著她甚是害羞的樣子，謝靈動作很輕的眨閃了下眼睛，想笑卻苦於笑不出來。

看來，這小丫頭果然是長大了，不似小時候那般調皮任性。

就是想到她所說的和離，眸中不覺劃過一抹淡淡的憂傷。

蘇雲芊也不知曉他心中在盤算什麼，橫豎該講的都同他講了，收回神來繼續安心的喂他用膳。

不多時，洛兒的聲音忽的從外面傳來：“賀御醫，今日怎麼來這麼早？”

蘇雲芊瞥了眼謝靈，小聲道：“眼下京中的形勢有些複雜”

她話未說完，謝靈輕閃著眼眸，頓時閉上了雙眼。

賀御醫被引著進來，一邊打量床上的情形，一邊稟道：“明日便要隨世子夫人前往錦陽，老朽晚些時候還需入宮再補些藥材，故而今日早來了些。”

蘇雲芊故作鎮定，不緊不慢的將碗碟遞給洛兒，輕輕頷首：“好。”

賀御醫這才上前來替謝靈探了探脈，似乎察覺到什麼，突然吁氣皺起了眉頭：“說來有些奇怪，近來老朽總覺著世子脈息波動有些大。”

“許是屋內太炎熱了些。”

蘇雲芊淡淡的回道：“前幾日我還發現世子不停冒汗，和丫頭們一起費了好大的力氣，將屋內的熱流降下來後，世子情況才好轉許多。”

賀御醫思忖著點了點頭：“雲都城裡的確是不適合世子養病。”

“可不是嘛。”

蘇雲芊順勢將話接了過來：“所以我才想著早些帶世子回錦陽。”

“還是世子夫人考慮得周到。”

賀御醫捏著謝靈的脈搏，又在他身上仔細檢視了一遍，終是沒了顧慮：“倒也沒什麼大礙，老朽就先告退了，今日的藥浴老朽已差人安排好。”

“麻煩賀御醫了。”

蘇雲芊吩咐洛兒送走賀御醫，在床前靜靜等待了片刻，卻未見謝靈重新睜開眼睛，只得起了身。

前世裡他躺了好些年身體才慢慢有反應，想來這次能夠睜眼已是花了不小的力氣，照此下去，離著重新下床，應該用不了太久的時間。

念及於此，她又小聲叮囑了句：“世子安心歇著吧。”

按耐著內心的喜悅，她緩緩走出了寢房。

剛在客堂裡坐下，就見洛兒笑眯眯的走了進來，身後還跟著一大一小兩個人。

“小姐，三房的田娘子領著霽小公子前來拜望。”

雖只和謝霽見了一面，但那肉嘟嘟的可愛模樣早已印在了腦海裡，蘇雲芊立即起了身：“快請入座。”

“見過大伯母。”

見到蘇雲芊，謝霽吭哧吭哧的就過來行禮，一顰一笑間還是那般乖巧，叫蘇雲芊看著就心生歡喜。

“長嫂。”，田氏也緊跟著上前福身。

“一家人無需多禮，快入座吧。”

蘇雲芊捏了捏那肉嘟嘟的小臉蛋，命洛兒泡了上好的茶，又將為謝嶼買回的吃食拿了不少出來給謝霽。

田氏將拜禮交給洛兒後，便笑意盈盈說道：“公爹、婆母說長嫂即將回錦陽，特讓我帶著霽兒過來看看兄長、嫂嫂。”

說著，難掩落寞的瞥了眼謝霽：“這孩子整日吵嚷著要見他大伯母，我呀實是拗不過，厚著臉皮帶他來了。”

聽著田氏的話，蘇雲芊又忍不住的捏了捏謝霽的小臉蛋：“真的想大伯母啊？”

謝霽笑著不停點頭，一對純白的小虎牙露出來，格外招人喜愛。

雖都是庶出的孩子，年齡也相差不了太多，這小傢伙和謝嶼相比起來，倒是千差萬別，一看就知道在府上並未受到過薄待。

前世便聽聞田氏是整個謝家幾房兒媳裡最賢惠能幹的，將後宅治理得井井有條，不管是婆媳關係，還是和謝霽的生母韓姨娘，都處得極好。

輕捏著小傢伙的手心，蘇雲芊欣喜的說道：“大伯母也盼著你呢。”

“霽兒再不過來看望大伯母，以後都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相見了。”

謝霽眨閃著小眼睛，不停看她：“其實霽兒也想陪大伯、大伯母一起回錦陽。”

聽到這話，蘇雲芊和田氏互相對視了眼，田氏訕訕道：“婆母說，兄嫂若是喜歡霽兒，可以帶他一起回錦陽，京中的事情，兄嫂不必擔心，我們會幫忙照看。”

話說的隱晦，蘇雲芊卻聽得透徹。

這是示好，是納投名狀的。

“三嬸和韓姨娘都捨得？”

蘇雲芊笑望著她：“我聽說弟妹也是很疼愛霽兒的。”

田氏膝下只有一個女兒，她倒的確喜愛這孩子，不過公爹、婆母對侯夫人寒了心，想要討好侄媳婦，自己自不敢違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