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她蘇雲芊如今也並不懼怕什麼,既然選擇了這條路,就已經做好了對抗到底的決心。

看著姜氏陰沉無比的臉色,蘇雲芊先是過去攙扶住她,柔聲勸道:“祖母,您莫要再動氣。”

姜氏強撐著一抹笑意,朝她搖了搖頭,緩緩坐回了身去。

都是自己的孫兒,她本不該心存偏私,可那賤人生的這個愈發沒規矩。

“尚未成婚便與人淫奔,還有了孩子,這哪裡是堂堂狀元郎能做出的事情,若不是仗著他那姨母,功名都不知道革了幾回,如今放著大好的前程不要,竟又不知死活的跑回錦陽來。”

想到謝萱那副殷勤討好的嘴臉,姜氏又是一肚子氣。

望著四房夫婦,她沒好氣道:“丫頭不比小子,行差踏錯一步,一世名聲盡毀,往後哭都來不及,咱大寧朝可不是人人都有佟湘公主那般好命。”

謝昱楓、紀氏都聽得出老夫人話外之音,這是不讓女兒與璟廷親近。

“兒子定會管教好萱丫頭。”,謝昱楓連忙承諾道。

實在不知璟廷那孩子抽的哪門子風,好好的一門親事被他糟踐成這般模樣,若不是他德行有失,怕是皇帝怎麼強塞,佟湘公主也入不來謝家的門。

姜氏也不想掃了大家的興致,收拾愁容,拉住蘇雲芊的手,又笑眯眯的說道:“芊芊,璟曜如今醒來了,祖母相信他一定會很快完全康復的。”

一縷柔光來回審視在夫婦二人身上,她接著道:“你和璟曜的親事,當初那等情形實在是委屈了你,祖母再差人替你們重新補辦一場婚事,就在錦陽城,定是要你風風光光的嫁入謝家。”

難得老夫人如此有心,蘇雲芊心裡無比感動。

可方才已經同謝靈說好會和離,自己若應承下來,倒顯得自己果真想死乞白賴的纏著他了。

“世子眼下尚未完全康復,祖母不必處處記掛著孫媳。”

看了眼謝靈,她大大咧咧的說道:“還是緊著為世子治病要緊。”

秦珂心知這二人眼下的心思,怕是都想盡快救出蘇家父子,忙不迭附和了句:“是啊,老夫人,橫豎兄嫂已經是謝家人,等兄長康復了,他親自為兄嫂補辦親事更顯兄長的赤誠。”

謝靈聽得眉間一凜,心中更是如同被針刺痛了一下,面露不善的打量了眼秦珂。

但想著蘇家父子尚困於敵國,此時逼她再成親,的確是強人所難了些。

勉強撐出一抹笑意,他只得對祖母勸道:“就聽芊芊的吧。”

姜氏倒也認同秦珂的說法,思忖著頷首:“也好,也好,倒是老身著急了,只顧著早些抱上重孫。”

又怕謝嶼多心,一臉慈祥的向他招了招手,將他拉到跟前來:“我知曉你以往在那院裡受了不少委屈,如今到了你母親膝下,往後沒人敢再為難你,定是要好生孝敬父母。”

“嶼兒記下了。”

謝嶼乖巧的應了聲,一雙小手情不自禁的抓住了蘇雲芊衣襬,眼裡依賴盡顯。

看著母子二人相處得如此融洽,謝靈欣慰不已。

謝霽心裡拈酸,也巴巴的湊上前來,抓住蘇雲芊的手掌,大聲說道:“曾祖母,還有我,霽兒將來長大了也要孝敬大伯母。”

“是是是,都是曾祖母的乖重孫。”

姜氏笑著將兩個小傢伙拉到跟前,對福伯福嬸吩咐道:“大家怕是都餓壞了,快些差人張羅布菜吧。”

雖是經歷了一個小小的插曲,不過因為謝靈的醒來,一家人這頓飯吃得其樂融融的。

晚膳後,蘇雲芊推著謝靈回落凰院裡,聽著身後兩個小傢伙的嬉鬧聲,謝靈忍不住的問了句:“你怎會想著過繼嶼兒?”

她心裡既然想著和離,還考慮過繼一事,不是憑空給她自己尋麻煩?

這個問題,倒是將蘇雲芊給問住了。

她總不能現在就如實告訴謝靈,這孩子的身世。

想了想,她才答道:“我也不知世子何時醒來,想著有個孩子在跟前,往後好歹有個依託。”

謝靈聽得心裡一喜,抬眸看她:“要是我一直不醒,你會一直陪在我身邊?”

蘇雲芊淺淺的笑了笑。

畢竟這事並不會發生,頂多是時間問題。

見她不答,謝靈也沒再多問,但心裡卻突然愉悅了不少。

自己從前那般,她都肯不離不棄,看來她心裡是有自己的。

想來這丫頭是記掛著她父兄,所以才惦記著和離一事。

默默思忖了片刻,他道:“等過些日子,我帶你去見一個人。”

蘇雲芊也不知他此舉何意,淡淡應了聲“好”,心頭忽的想起了田氏先前提及的水運。

整個南境水路四通八達,也催生了不少靠水運為生的勢力,這些人常年遊走南方各國,欣喜最是靈通,靠他們定能打探到父兄的下落。

而謝靈此時同樣在思考著此事,扭頭望了眼身後的秦珂,他沉聲叮囑道:“你帶兩個孩子先回屋,我讓秦珂陪著我在院子裡再轉轉。”

默了片刻,他又道:“往後我的飲食起居就交給他吧,你不必為我如此受累。”

想著他如今已經醒來,自己再親自為他沐浴更衣也的確彆扭,淡淡的應了聲:“好。”

隨後,便帶著兩個小傢伙和丫頭們回了落凰院去。

秦珂上前來推著輪椅朝著僻靜的小道里行去,到得無人之處,謝靈才開口詢問:“事情辦得如何了?”

“祝兄已經安排離人幫的兄弟前往陀越國了。”

秦珂一一稟道:“劉郢的底細,小弟也差人打探到了不少,此人並非開科後入的仕,好像也是靠了人舉薦,起點甚高,上任時便是大縣知縣,沒過幾年又先後在東邑、漓陽府做了十年的州判和同知,蘇知府出事後,此人到任漓陽府不過三載,便火速提調錦陽知府。”

“如此說來,他果真是與蘇家父子的失蹤有關係。”,謝靈展顏一笑。

此人政績平平,卻能在短短十餘年間,成為一方知府,除非他也有謝璟廷那樣強硬的後臺。

“可查清了他當年舉薦之人?”

秦珂茫然搖頭:“此事牽扯甚廣,只怕要等到太子前來南境後才能從長計議。”

話到此處,他欣喜的笑了起來:“不過兄長大可放心,殿下得知你已經甦醒,恨不得馬上奔赴南境,已經差人傳了口信,他定會盡快尋到契機南下。”

想到京中局勢,謝靈默嘆了口氣。

沒想到短短三年間,整個朝堂甚至是北境軍中都已被攪得烏煙瘴氣,好在南疆的軍權尚未落入那幫人手裡。

“秦珂,你想不想痛痛快快的打一場勝仗?”

目光灼灼的望著秦珂,謝靈沉聲詢問。

秦珂激動的點了點頭:“小弟做夢都想能和兄長重回戰場,一雪這三年的恥辱。”

“好,那就等救出蘇家父子,咱們助太子攻下陀越古都。”,謝靈道。

想著隱藏在朝堂內的奸細,他又補了句:“劉郢這條線一定要盯緊些。”

秦珂心知眼下得靠著劉郢挖出謀害蘇家父子的主使:“兄長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