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蒂亞閃身進入了教堂內部的通道。
通道內部的血跡以及打鬥的痕跡減少了很多,血跡拖拽的痕跡一路往通道的內部延伸。
納蒂亞維持著自已的速度,一邊觀察走廊兩側的掛飾。
走廊兩側掛滿了逼真的油畫,其上繪製著色調鮮豔的圖案。
最開始的是一張母親抱著紅眼嬰兒的油畫,母親笑容慈祥,卻長著尖利的爪牙,嬰兒似乎在咯咯咯地笑著,神態逼真,彷彿下一刻就會從畫裡面走出來。
接下來的畫作似乎繪製了這名嬰兒的成長過程。
年幼時獲得了所有人的好感,被奉為最好的別人家的孩子,而他的影子卻越來越像是一匹危險的荒原狼,血紅色的眼睛散發幽幽的嗜血的光芒。
那影子不斷地不斷地膨脹,在孩子身後張牙舞爪,而那孩子一天天成長為最耀眼的那顆明星。
他談吐有禮,舉止端莊,無一絲不妥帖之處。
她的影子則似乎是他的反面,變得越來越猙獰恐怖。
走廊的最後一幅掛畫上被不知哪個朝聖者拍上了一大堆的血手印,其上英俊的少年微笑轉頭,清澈的藍色眼眸中映出了自已的影子。
納蒂亞加快腳步往前走,卻發現前面的畫作開始倒退,彷彿是過去那些時間的回放。
這一次影子變成了人,而耀眼的孩子成為了影子。
從他們對視的那一刻起,影子成為的主導者,時間不斷回溯、回溯,最後又回到了最初的那張母親抱著孩子的圖案,彷彿是完成了一個生命的迴圈。
納蒂亞猛地抬起頭來,赫然發現走廊後面的掛畫上畫著似曾相識的畫作。
正是她最開始走進走廊時的第二張畫像。
然後是第二張,第三張,畫中那個優雅的孩子又回來了。
她猛地停下腳步,頓時覺得自已的腹中變得更加飢餓,而畫中的人變得有些扭曲,就連那天使般的孩子也顯得有些猙獰起來。
納蒂亞下意識抬頭看了一眼。
天花板上依舊掛著那位不知名人的屍體,此刻那人的臉在納蒂亞眼中也變得有些猙獰。
淺棕色頭髮、深藍色眼睛、高顴骨、高鼻樑,看起來甚至有些英俊的屍體。
“呼哧——呼哧——”
腳步一旦停下來,身後就傳來了輕微卻沉重的呼吸聲。
規律的,一下下的。
納蒂亞猛地回頭,卻見自已身後不知何時出現了一隻怪物。
什麼大逃殺遊戲!
納蒂亞轉身拔腿就跑,心中不斷盤算著自已應該如何脫身。
呼哧——呼哧——
那聲音緊追著納蒂亞不放,納蒂亞幾乎可以聽到那怪物身上肌肉一舒一張的輕微響聲。
身邊的油畫不斷向後閃過,天使孩子與魔鬼孩子不斷交錯著,在納蒂亞身邊閃過。
油畫在旋轉,腳下的地面也隨著納蒂亞的奔跑而旋轉——
奇蹟般的,納蒂亞的餘光瞥見了一整段動畫。
而頭頂屍體張開嘴巴,發出咿咿呀呀的和聲。
納蒂亞發現自已正奔跑在一段沒有盡頭的道路上,身邊的場景隨著牆壁與地面的旋轉拼接出真實到令人瞠目結舌的三維立體圖案,而頭頂的屍體吟唱著一切大自然中本來應該存在著的聲音。
“菲倫——你給我站住!”那個奔跑在她身後呼哧呼哧直喘氣的怪物大喊著。
納蒂亞掠過身周精緻的花園,掠宛若仙境的城堡以及亭臺樓閣,掠過傾倒頹唐的廢墟遺蹟戰爭的硝煙,她驟然發現自已的眼前出現了什麼東西。
一本漂浮在空中的,看不清樣貌的東西。
而這東西的下方懸掛著一個標籤。
【十三號禁忌物】
禁忌物?!
既然是個禁忌,總歸不是什麼好東西,而事實也的確告訴了納蒂亞這一點。
她眼見要奔跑到禁忌物邊上,忽然感覺自已手上多出了什麼東西。
納蒂亞下意識低頭看了一眼,卻見自已手中居然持握著一把沾了血的匕首。
鮮紅的血液滴滴答答地從匕首的刃上滴落下去。
“取走禁忌物,然後利用禁忌物殺死身後的怪物。”有個冷靜的聲音在納蒂亞的腦海中響起。
這是納蒂亞自已的聲音,也是她此刻的想法。
正是因為這個想法,她的手中才會出現這柄染血的匕首。
這是十三號禁忌物特有的功效嗎?還是說這個禁忌物另有他用?
身後的怪物還在叫著菲倫的名字,不依不饒地綴在她的身後,但是納蒂亞不打算繼續往前跑了。
但是她也壓住了殺死自已身後那個怪物的想法。
她記得“菲倫”是蘭塔教區牧師的名字。
這個怪物既然叫著菲倫,說不定是什麼重要的NPC,不應該就這麼殺了。
更何況能不能殺得死還不一定。
再者,其他進入了這塊區域的朝聖者都去了哪裡呢?
如果說只是一柄匕首就能殺死怪物,那麼這隻怪物恐怕早就被大量的朝聖者透過人海戰術給剿滅了。
就在納蒂亞停下腳步的那一刻,周圍所有景物的變化全都停止了。
她依舊飢腸轆轆地站在原本的走廊之中,居然是面朝著那面天使與惡魔對視的、沾滿血手印的畫站立著。
她的一隻手幾乎貼上了畫布,而畫中的影子以及漂亮少年不再對視,而是同時直勾勾盯著納蒂亞的眼睛。
她只差一點點就要被吸進這幅油畫裡面了。
納蒂亞迅速環視四周,卻沒有發現先前那個怪物。
納蒂亞終於知道那麼多的手印是哪來的了。
那些無意識的朝聖者們估計是毫不猶豫地選擇利用那所謂的十三號禁忌物,完全沒有思考地轉身殺死身後的傢伙,結局就是被吸進了畫裡面。
納蒂亞看了看自已手中握著的匕首,又看了看眼前的畫布,抬手就將匕首直接扎進了畫布裡面。
這麼做的理由很簡單。
第一,這條走廊內部沒有直接的走出去的通道,所以通道就應該與牆上的畫有關。
第二,這幅畫是最特殊的一張,所以應該從這幅畫開始嘗試突破。
第三,她的手中多出了一柄匕首,而這柄匕首是絕對有用的。
得出結論,她或許可以嘗試用匕首劃破眼前的畫布,而非用匕首殺死一看就極其兇殘的怪物。
這並不是什麼特別難以做出的判斷。
將匕首插入畫中的剎那,納蒂亞知道自已賭對了。
匕首整個插入了畫布之中,並未遇到更多的阻礙。
畫布之上栩栩如生的男孩與影子只能眼睜睜看著承載自已的畫布被撕裂而無能狂怒。
納蒂亞將畫布割開一道足夠她一人透過的口子,從縫隙裡面鑽了過去。
她一邊捂著肚子飛速前行,一邊整理著已知的資訊。
目前已知牧師菲倫信奉邪神,且信奉的是貪婪,正在調查的事情很有可能和牧師菲倫有關,而怪物口中喊著菲倫的名字證實了這一點。
說明這段墮落者記憶即使不屬於菲倫,也應該與他有直接的關聯。
其次,就是朝聖者不得抬頭看的禁忌。
這一禁忌可能與兩件事有關,其一是抬頭看這個動作;其二是頭上的事物。
如果是因為抬頭這一動作,那麼可能與虔誠掛鉤;而如果是因為頭上的屍體,那麼這段墮落者回憶的主人與屍體的關係就需要加以揣測了。
為什麼不願意去看某人的屍體?因為愧疚,或是因為憎恨。
而屍體藍眸這一特徵恰好與畫中天使小孩的形象重合,其中或許有一定的關聯。
那麼身後喊著菲倫的怪物又是誰呢?
是惡魔影子,還是那個孩子?亦或是第三個其他未出現的人物?
納蒂亞微微眯起眼睛,自言自語道:“那麼這段墮落者記憶的癥結究竟在哪裡?”
是復仇?贖罪?還是挽回過去的惡行?亦或是殺死什麼人?
......
“夏洛特,你有沒有覺得自已有點餓?”雷文蹙著眉頭詢問夏洛特。
“你也這麼覺得嗎?”夏洛特聞言也皺起眉頭,“難道是因為我們受到了一定的侵蝕?看來任務結束之後我們需要去教堂進行一下淨化儀式。”
忽然,夏洛特停下腳步猛地回頭看向自已身後的唱詩班成員。
隊伍末尾的一名唱詩班成員似乎是禁不住飢餓的誘惑,對著自已的同伴伸出一隻手。
夏洛特當機立斷用聖十字施展了一個昏睡神令,讓那個差點被邪神誘惑的唱詩班成員瞬間癱倒在地上。
雷文趕緊想要上前,卻被夏洛特伸出一隻手攔住:“等一下雷文。”
話音剛落,就見那位原本昏睡過去的唱詩班成員肚子隆起,其中咕嚕咕嚕似乎有什麼東西要破體而出。
“所有人,退後!雷文你清點一下人數!”夏洛特快步上前,擋在了那名昏睡過去的唱詩班成員以及其他人之間。
雷文的視線飛速掃過隊伍,隨即面色一白:“夏洛特,我們不知在什麼時候少了一個人。”
“該死的!”夏洛特揮了揮聖十字,“所有人,退後!”
雷文連忙催促著其他神職人員退後,自已則站到了夏洛特的身後。
唱詩班成員肚子在此時開始不斷地起起伏伏,最後就聽“嘭——”一聲,一隻猙獰的手從他的肚子裡伸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