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背誦

乾清宮養心殿。

內侍大總管汪得貴端茶走到皇上身邊。

皇上放下奏摺，正好渴了。

汪得貴微微躬身，給皇上奉茶。

在御前侍奉的人，最重要的是眼色，知道什麼時候該說話，什麼時候不能說話。

皇上這會兒批奏著批累了，正是需要人聊兩句放鬆的時候。

汪德貴笑道：“皇上勤政愛民，虎父無犬子，皇子們也如皇上一般，每日勤學，夙興夜寐，期盼能幫到皇上。”

皇上挑眉，用眼神無聲詢問汪得貴這話是什麼意思。

他的皇子每天都要去上書房，讀書勤學本是應該是，怎麼會特地提一嘴。

汪得貴沒有隱瞞，說道：“剛才十皇子那邊的大宮女茗香過來與下面的人說，十皇子就算是頭上有傷，也不忘刻苦努力寫字讀書。十皇子說他已經比其他皇子們起步要晚。更需要朝乾夕惕，刻苦努力。”

“聽說，十皇子一整天都不帶挪動的。這不，宮人們勸不住，來這裡悄悄搬救兵了。”

皇上一方面為有這樣有上進心的兒子而高興，一方面又為兒子的身體健康而擔憂。

他輕拍桌面，“真是胡鬧。”

而眉宇間卻沒有多少真的生氣。

王德貴跟在皇上身邊幾十年，皇上是真的生氣還是假的生氣，一眼就看得出來。

此時皇上肯定不是真的對十皇子動怒了，而是，心疼十皇子呢。

汪得貴說道：“皇上，十皇子呀，還得有個勸得住他的人才行。”

皇上無奈嘆氣，“真的，個個兒子都不省心。”

汪得貴連忙道：“皇上，這話老奴可不贊同。諸位皇子各有各的好，都是皇上的左膀右臂。日後若是成長起來，肯定能為皇上分憂。十皇子這大病剛好，都不忘勤學苦讀，可見是皇家血脈，就是優秀。”

皇上被奉承的嘴角翹起，“可得了吧？他那個小身板，都還沒養好呢，還沒學會走，就要學會跑。走，看看去。”

汪得貴很有眼色，立馬招呼宮女太監們能跟上。

李景宸真不是裝裝樣子。他是真的看入迷了。

這過目不忘的感覺，實在是太爽了。

就好像你提前拿到了通關攻略，每一關都暢通無阻。眼前這些文字，簡直是小菜一碟。

當然了，後續他還需要對自已不明白的地方進行深入學習理解。

他對茗香的辦事能力還是比較放心的。

茗香能做到讓皇上過來看他，但是他也沒有讓底下的人在皇上來的時候給他一點提示。

有時候做得多了，反而惹人生疑。

所以宮人們看到皇上過來的反應十分真實。

在皇上的阻止之下，沒有宮人進去通報李景宸。

皇上則是看到宮人們都往書房方方向看，就知道茗香說的應該都是真的。

他走向書房。

書房的門窗都開著。從開啟的窗戶就可以看到坐在桌前一身淺衣常服的少年郎。

因為之前沒經過多少事，十五六歲的少年還帶著稚氣，此時正抿著唇，嚴肅盯著書本。

他的神態看上去十分認真，好像什麼都打擾不了他。

皇上很滿意。

只是，細看之下，皇上蹙眉。

這傢伙讀書怎麼讀得這麼快？沒多久就一頁翻過去了，這真是在讀書嗎？

“咳咳。”

他特地清咳兩聲。

李景宸聽到聲音，如夢初醒看向窗外。見到來人，嘴巴微張，雙眼還帶著點迷茫和懵懂，完全是沒反應過來的樣子。

過了幾秒，他眨眨眼，連忙站起來，一臉驚喜：“父皇，你怎麼來了？”

“怎麼？朕來不得？”皇上揹著手，闊步走進去，大馬金刀坐在主位上。

“當然不是，兒臣十分高興父皇能來看兒臣。只是父皇政務繁重，兒臣沒想到父皇今日還會來看兒臣罷了。”

李錦程一臉孺慕。

皇上刻意板著的臉也板不起來了。

他朝李景宸招手，“來，坐朕旁邊。“

李景宸依言坐過去。

“朕問你，你這是看了多久書？”

李景宸看向窗外，見到外面的天色，臉上恍然啊，“這麼久了嗎？”

皇上眉毛一豎，“你還沒好，就這麼不愛惜自已的身體，看書練字是急得來的嗎？”

李景宸小聲道：“父皇，兒臣錯了。可是……可是兒臣真的怕功課趕不上哥哥們。”

皇上苦口婆心，“有這個心是好的，但還是要注意自已的身體。”

“往後會安排先生教你。”

“你不是寫了字嗎？朕看看你的字寫的怎麼樣？給你找一本好字帖，好不好？”

皇上起身，走到書桌邊，拿起李景宸特地放在桌邊的紙。

他翻了幾頁，挑眉。

一開始的確很不好，但一張比一張進步明顯。

李景宸不好意思，“父皇，兒臣寫的真的不好。兒臣也不想要別人的字帖。要不，您寫幾張字帖給兒臣練吧？”

他一臉崇拜看向皇上，“如果兒臣的書法能練成父皇你的一半寫字功力，就很滿足了。”

皇上聽到這話，自然是很開心的。

“行吧，回去朕就給你親自寫字帖，行了吧？”

“多謝父皇！”李景宸欣喜。

“父皇，那兒臣寫好了之後，能拿去給您，讓你給兒臣批改嗎？”

皇上點頭，“那你可不能偷懶，要是偷懶，朕可是會知道的。”

李景宸：“父皇，那你可小瞧兒臣了，兒臣一定不會偷懶的。”

這就是李景宸打的主意。不必事事都做得好。有時候做得差，會讓父子之間有更多的交流機會，得讓皇上體驗一下身為父親的養成感。

皇上指著李景宸翻到一半的書法，“你看書的時候翻得那麼快，能看懂嗎？”

李景宸心想，來了，來了，這表現的機會就來了。

他一臉羞澀，“有的能看懂，有的看不懂。但是吧，全都記住了。”

皇上聽到前半句，表情還是正常的，但聽到後半句，他一臉迷惑，懷疑自已聽錯了。

“全都記住了？這話是什麼意思？”

李景宸一臉無辜，“就是記住了啊！”

他將書遞給皇上，“父皇，前半部分我都看過了，也記住了。我會背。”

說完，他從第一頁開始背起：“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在親民，在止於至善……”

皇上聽完，想了想，道：“你現在開始看下半部分，只翻一次，再背給朕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