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看戲

幾分鐘前，

裝飾奢華的所長辦公室內，

在這個小地方勤勤懇懇工作二十四年的老警察黃大山，拿著報告怒氣衝衝來的辦公室。

黃大山剛進門就用他的大嗓門喊道：

“老王，這不合規矩。”

“楚浩從學校進所裡一個小時都不到，你就放他回去了？”

“唉，老黃你總是這麼急躁。”坐在辦公桌前肥頭大耳的王所長，不緊不慢的拿起茶具準備泡茶。

“喝茶，最近又有朋友送給我武山的古樹好茶，哈哈，一般人我可是不輕易拿出來。”

“我不是來喝茶的。”老黃憤怒地把將報告拍在書桌上。

“你看看那個孩子的傷情報告，重傷！渾身多處骨折，眼睛被打碎的鏡片刺進，大機率要摘去眼球，一個好好的孩子就這麼毀了！”

“所以呢。”胖得像只豬的王所長臉上逐漸失去笑容。

“你想怎麼樣？”

“判刑！按照《安治法》，未成年人毆打他人或故意傷害他人身體的，處6日以上10日以下拘留，如果打架造成重傷，未成年人也要承擔刑事責任。”

“楚浩那個小王八蛋，這次把人家打進手術室了，難道你這個所長就任由那小子為所欲為嗎！？”

“法律！在你們眼中到底算什麼！？”老黃情緒激動怒吼道。

聞言，王所長眼中也多了些落寞。

“沒用的，就算楚浩被判刑進了監獄，第二天，他還是跟個沒事人一樣出來。”

“再說了，人家已經取得受害者家屬的諒解書，楚市長還私下補償了他們。”王所長從抽屜拿出諒解書。

“事情已經過去了。”

老黃沉默了。

諒解書上的‘自願’、‘諒解’、‘一萬’，一個個字眼彷彿是對他這身警服的嘲諷。還有諒解書上明晃晃的血跡更是如一把尖刀狠狠刺進老黃的胸口。

老黃自顧自的拿出一根香菸吐出一口煙，緩緩說道：

“你變了老楚，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警旗下我們宣誓：服務人民、執法公正、紀律嚴明。”

“現在你還對得起這身警服嗎？”

“你這次又收了所謂的‘小禮物’是吧。”

“唉。”

聞言，王所長苦笑一聲。

“老黃啊，這麼多年你還是不懂，在現在這個社會，榮譽、責任、使命，這些都是虛的，有用嗎？”

“想想你自已吧，二十多年你一心為了所謂正義，幫的人確實不少，可你也落下了多少傷病，去醫院的次數比你回家的次數都多。”

“我們也算認識二十多年的老朋友了，我知道你家的情況，嫂子剛剛被裁員下崗，小清又是在讀高中需要上補習班，房貸車貸，還有四個老人。”

老黃吸著煙沒有說話。

“看看吧，處處需要錢，可你就是拼了老命，也沒那些人一天...一個小時掙得多。”

“這就是現在的世道，好人不會有好報的，”

老黃何曾不知道呢，對於老朋友的貪汙受賄，以權謀私，他也只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沒有勸阻，沒有舉報。

因為他知道，即使舉報也沒用，最重要的是他老了，他需要一份工作來養活親愛的家人。

所以老黃比警所的任何人工作都要上心，有很多恨他，也有很多人怕他，但更多的人喜歡他。

“可是再努力工作有什麼用呢？”老黃在內心發出疑問。

還是有人會因為利益、慾望，去鋌而走險，有些人明明知道自已觸碰了紅線，但卻不以為意，知法犯法。

“老黃啊。”王所長語重心長說道：

“這件事不是做兄弟的不幫你，這件事真的沒得商量；實話跟你說吧，上面，再上面的態度都是一樣。”

“是的，他們收了，我也收了。”

“楚浩是楚市長老來得子唯一的兒子，他的錢不收不行。”

說到這，王所長的語氣突然軟了下來，從抽屜裡拿出一捆鈔票。

“我知道這個案件是你來負責。”

“這一萬塊錢，這是我私下給你的；幫嫂子改善一下生活，然後大家就當這件事沒發生。”

老黃依舊沉默，只不過吐出的煙霧更多了。

見狀，王所長還想說些什麼，下一刻突然莫名其妙的趴在桌上，只有四肢還在無意識地抽動著。

“老王，老王。”老黃急忙上前檢視情況。

“癲癇？”

老黃拿出手機急忙撥打120急救電話。

突然，

王所長再次睜開了眼睛。

原本白白胖胖的死胖子，渾身呈現出一種詭異的灰白色，那些隱藏在面板下的血管此時如同蜈蚣一樣匍匐在他的面板上，另外他的大嘴也發生了變化。

上下顎以近乎九十度的直角張開，露出滿嘴的鋒利牙齒。

突然變成怪物的‘王所長’朝老黃撲了過來。

老黃察覺情況不對，及時閃躲開。

好在‘王所長’變成喪屍後，動作僵硬，反應也比較遲鈍。

老黃一邊藉助辦公室裡的傢俱進行閃躲，一邊想要透過語言喚醒這位突然變成野獸的老朋友。

“老王，你怎麼了？”

“快醒醒！”

轟！

外面傳來一聲巨大的爆炸聲。

“爆炸？”

老黃透過窗戶，看到爆炸的大概位置是對面的早市，瞬間反應過來應該是煤氣罐爆炸。

這時，‘胖所長’又衝了上來，老黃一個驢打滾極限躲開。

老黃在房間內依稀能聽到外面女人的哀嚎聲，求救聲、還有孩子的大哭，慘叫，各種聲音混雜在一起，一片混亂。

外面也有人出現和老王一樣的情況。

老黃猜測。

想到現在家裡的妻子和學校裡的女兒。

他頓時心急如焚，閃躲的動作難免出現失誤，不小心被‘王所長’用指甲抓了一下。

感受到手臂上火辣辣的疼痛。

老黃怒罵：“草泥馬，死胖子你不剪指甲！”

老黃著急外面的情況，想要趕快脫離與發瘋的‘王所長’纏鬥。

好不容易摸到辦公室的大門，

就在這時，

大門突然開啟，

“救…救命。”

赫然是一位少年驚慌失措地闖了進來。

而他後面則緊追著兩頭髮出吼聲的怪物。

危急關頭，老黃來不及想到底發生了什麼，急忙將羅天拉了進來。

關上大門。

就在這耽誤片刻的時間，房間裡的‘王所長’趁機撲了過來。

極限把羅天推開一旁，同時老黃藉助慣性倒向另一邊。

但是來不及了，‘王所長’攜帶著巨大的衝量

必須擋住！

老黃心中發狠，將自已的左手擋在面前。

咔嚓，

‘王所長’的尖牙咬在老黃的左手上，撕下一塊血肉狼吞虎嚥起來。

痛！痛！痛！

老黃背靠牆壁，竭力把‘王所長’撐開一點距離，腳部的肌肉發力，屈膝用力一頂。

150多斤的‘王所長’被頂了個踉蹌，老黃趁機拉開距離。

捂著滴血的左臂，老黃表情猙獰，充滿痛苦。

“吼！”

嚐到甜頭的‘王所長’發出野獸般的吼叫聲，鮮血激發它的兇性，原本堅硬的動作在此時變得靈活了幾分。

再次撲向散發誘屍氣味的老黃。

“老王！”

“快醒醒！”

噗通。

慌亂的老黃在繞圈圈過程中不小心踩到地上的飲料罐，重心不穩摔倒在地。

“可惡，哪裡來的飲料罐！”

‘王所長’抓住機會，飛撲而至。

兩隻大手死死抱住老黃的一隻小腿。

變尖的指甲刺入小腿，老黃髮出一聲痛苦的悶哼。

“滾開！”

老黃用另一隻腳狠狠踩住‘王所長’的頭頂，往後頂。

“開槍，射殺它。”遠遠站在另一邊角落的羅天冷靜道：

“不開槍的話，你死。”

“可……”

可惡！可惡！

那名少年說的沒錯，這樣僵持下去的話，他必死！

鮮血、疼痛、慌亂，出於對危險的本能反應，老黃從腰間拔槍。

“瞄著它的腦袋。”旁邊繼續傳來冷靜的聲音。

“別廢話，快來幫我！”老黃轉頭怒視羅天。

羅天頓時後退幾步，表現一副十分害怕的模樣。

眼見求援無用，老黃咬緊牙關，眼眸中滿是血絲。

倒在地上的‘王所長’不斷用力，伸近頭顱。

近了，近了，

老黃已經能感受到尖牙緊貼面板的鋒利。

下一刻，

槍聲響起，

血糊糊的腦漿濺到面頰上。

感受臉上傳來溫熱，還有充斥鼻腔血腥氣，老黃忍不住一陣噁心。

噁心過後，

看著認識二十多年的老朋友，被自已親手開槍射殺，倒在地上再也失去了動靜，老黃心中五味雜陳。

另一邊，

看戲半天的羅天，注意到老警察身上被咬傷的傷口上，流出黑血。

嘴角勾起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

“武器到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