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更像個怪物

勾欄聽曲罷，老媽媽來要錢，林安指指不遠處紗幔裡面的男人，道：“去找他，他會替我給。”

老媽媽臉都綠了，“啥？吃霸王餐吃到我翠柳苑來了？！膽子不小啊！”

林安重申一遍，“我就坐這裡不走，他若不替我出這銀子，屆時我再付不遲。”

“為啥不先付？繞這麼一大圈，何必呢？”老媽媽伸手要錢，不給就要招呼虎背熊腰的漢子們揍人！

林安見有些不通情達理，忙朝著那紗幔後走出來的男人嚷喊道：

“秦龍！”

這熟人不是別人，正是獄卒秦龍，忽然聽到有人喊自已，聲音多少有些熟悉，秦龍束緊了腰帶，循聲望來，臉色頓時都白了，忙迎過來。

“爺，您怎麼在這呢？”秦龍笑呵呵地諂媚。

這翠柳苑裡的老媽媽不認識林安，卻認識這位獄卒兵爺，見到他都是這般殷勤態度對這位面具小哥，故而心裡泛起了嘀咕。

這小哥，是啥人啊？

“怎麼，只許你來，不許我進嘍？”林安調侃秦龍。

“不不不，您自然可以來，呵呵。”秦龍忙看向老媽媽，道：“還愣著做什麼，叫姑娘們過來招待啊！”

老媽媽一愣，品出這面具小哥定然來頭極大，立刻變了巴結的嘴臉，要招呼姑娘們過來照陪。

林安阻止了她，笑問道：“咋，現在不怕我不給錢了？”

“哪裡話，哪裡話，剛剛是逗您玩呢。”老媽媽笑臉燦爛。

“不玩啦。”林安一擺手，“龍啊，出來急，囊中羞澀。”

秦龍立刻會意，從腰間掏出錢袋來，把裡面最後的一枚銀兩遞給了老媽媽。

“呦，哪使的這麼多哩？”老媽媽邊笑著，邊把銀兩塞進了袖袋裡。

“剩下的就記賬上，下次若這位爺再來時，直接安排最好的給這位爺。”秦龍吆五喝六。

“成成成。”老媽媽笑的開心，“兩位爺，您慢走，以後常來玩啊。”

出了翠柳苑，秦龍有些尷尬，因為林安一直不說話，還以為怎麼了呢。

於是沒話找話，“爺，您點的是哪位姑娘來著？”

“說是叫什麼小桃紅。”林安回了一嘴。

“呦，小桃紅啊，胸前那倆饅頭可是最......”

“秦龍。”

林安忽然站停，用一種極為壓抑的眼神盯住了秦龍的雙眼，一時間讓後者渾身不自在，還以為自已又得罪了這位爺呢。

“聽你對裡面如此熟悉，想必是經常來這種地方了？”林安頗有調侃。

“呃......”秦龍尷尬，“也不算經常......半個月來一次？”

“你玩的挺花啊。”林安咋舌。

“沒有沒有，咱不是單身久了嘛，家裡也沒什麼人需要照料，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秦龍撓頭汗顏，“所以......手裡也不用什麼錢，然每月的俸銀也恰夠來這溫柔鄉兩趟。”

“孑然一身？”林安明知故問。

秦龍點頭，憨笑一聲，“是啊，孑然一身。”

“好吧。”林安嘆了一聲，往前邁步，道：“想沒想過重回校刀營？”

秦龍一怔，遂自嘲一笑，“算了吧，已經沒這份心了。”

林安乜斜著他，“是沒這份心了，還是沒這個膽了？”

“都有吧。”秦龍此時已然明瞭，這位爺指定全然瞭解了自已的事情，索性也不藏著掖著，又主動道：

“爺，若是不急著回去，小的請您喝酒如何？”

“想和我嘮嘮？”林安猜出了心思。

“恩。”秦龍沒有隱藏，“些許事藏在心裡，不吐不快，若爺不嫌嘮叨的話，定上好酒好菜安排。”

林安淡淡一笑，往前一指，“走著？”

秦龍一喜，豁達許多，做出請的姿勢，笑道：“走著！”

......

荊州城內一家名為德運樓的酒樓二層包間，秦龍酒請林安，絮絮叨叨說了這兩年做獄卒的心得。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趁著酒意上頭，秦龍終於言歸正傳，把話題扯到了那件改變他命運的殺弟事件上。

林安先問：“你弟弟當真通了敵？”

“這件事不假，可其中......”秦龍嘆了口氣，“其中緣由並不像外界所傳的那般，其實我......其實我都不知道，為什麼我會親手殺了相依為命的親弟弟！”

說到這裡，他的眼眶已經紅潤，心間似乎還有當年的悔意。

林安問：“你後悔了？”

“不，不是後悔殺人，而是......”秦龍嘆了一聲，猛灌一口酒，道：

“我後悔的是，自已是在不清醒的狀態下，殺的人，我甚至......還沒有在忠孝之間做出抉擇。”

“不清醒的狀態下？”林安說：“和你體內那股‘氣’有關？”

此處說的這種‘氣’，實則便是靈性，林安在牢獄之中時，便透過蝙蝠雷達的感知能力，發現了秦龍實則也是一位持卡人的身份，只是極為薄弱。

聽聞林安這話的秦龍大為震驚，滿臉不可思議地望向林安，道：“爺是怎麼看出來的？！”

“看來我說對了。”

“對的很！”秦龍激動不已，“這件事一直被我藏在心裡，感覺我已經不再是我了，更像是個怪物！”

“時常聽見奇怪的囈語？”林安打了個比方，“就像，有人在耳邊低語？”

“對，太對了！”秦龍更加激動，急忙推開凳子，朝著林安跪了下來，懇求道：

“爺，您對這種事門清，是不是也有解法？若是有，你儘管提條件，秦龍就算赴湯蹈火，也絕對替您辦到！”

說完，‘咚咚咚’地磕了三個響頭！

林安沉吟了片刻，問道：“可是這三年間才突然發生的事？”

“對！”秦龍兩眼早已含了熱淚，巴巴地望著林安。

林安嘆了一聲，起身將其攙扶起來，為難道：“不是我不幫你，實則是上天的選擇。”

“啥意思？”秦龍一團懵。

“此事說來話長，你且坐下，聽我慢慢道來。”

“好，不急，不急！”

之後的一長段時間裡，林安給秦龍講述了一段有關神選卡牌的故事，以及部分神選卡牌的由來，尤其強調了神選卡牌的盡頭極有可能連線著只有神明才能掌握的宇宙權柄......

聽了這話的秦龍早已瞠目結舌，“啥？我不是妖怪，而是神仙選出來的天選之子？”

“可以這麼理解。”林安啜了一口酒，潤潤喉。

“還真能這麼理解？”秦龍反應到什麼，嘶了一聲，“不對啊，可是那時候我丟失了意志，再恢復清明之後，弟弟已經被我殺了......”

“是有可能會出現這種情況的。”林安淡然解釋，“當持卡人沒有做好充足準備，或者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和神選卡牌簽訂血咒契約，很容易發生這種低語引誘，從而失去理智。”

“你的情況還算好的，至少沒有徹底失去理智。”

“徹底失去會怎樣？”秦龍倒吸一口涼氣。

“會撐死，腦袋會爆開。”林安毫不誇張地說。

秦龍不由脊背發涼，剛剛上頭的酒意竟也一下子嚇散了不少，只感覺此時腦子清晰無比。

“好了，時候不早，我該回去了。”林安起身，道：“事情既然已經發生，若無可挽回，總是要往前看的，至於是多久之後才會懂得珍惜流逝的時光，倒又因人而異。”

“你嘛，兩年半的獄卒生涯也該換一換了，若對自已沒有信心走老路，可以嘗試去掌握那股上天賜予你的力量，或者說，被神明權柄所選中的力量。”

“我沒有權利去影響你的人生，但總歸相遇便是緣分，我也只是給你提個建議，那便是走上這條路。”

“我也無法許諾你這條路的盡頭是什麼，但我也可以很明確的告訴你，這條路上的風景，是你從來沒有見過的。”

“相對的，這條路上的荊棘與坎坷，也並非你所能想象。”

“若是想通了什麼，明日可去找我，我會幫你解決一些問題，也能夠......”

說到這裡，他故意停頓一下，一字一頓地說：“也能夠，幫你變強，很強很強。”

話罷，林安便離開了酒樓，只剩下滿臉驚愣與迷茫的秦龍，不知今夜又喝了多少壺的濃酒，以至於直接在酒樓桌子上趴著睡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結賬時才發現，錢袋子裡已經沒了銀兩，無法結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