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曼九經母親開解,又高興起來,和母親又說了一會話,開開心心地走了。

看著女兒離開的背影,趙氏嘆了口氣,不管如何,她那一番話總是起了作用。

陳媽媽是趙氏的陪嫁,跟在趙氏身邊幾十年了,她一句話一個動作,就知道她心中所想,這會看趙氏若有所思的樣子,知道她是為宋曼九擔心。

陳媽媽笑著說:“太太不用擔心,小姐還小,善良可愛,又沒經過事,看到江家的樣子心生自責也是很正常的,太太慢慢教就是了。”

趙氏嘆了口氣,說:“我何嘗不知道這個道理,只是這丫頭過於心善,我怕她以後吃虧。”

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

金色雕花燻爐散發著淡淡的香味,聞起來很舒服,陳媽媽開啟爐蓋往裡放了一片香,才說:“小姐聰明,太太放心吧。”

趙氏看著外面溫暖的陽光投射到屋內,地面都泛著光,臉上浮起了淡淡的笑容,希望女兒一直都開開心心的,能時時刻刻感受到陽光的溫暖。

......

江太太這會則是焦頭爛額,兒子躺在床上疼的直叫,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好,即使好了也不知道會不會留下殘疾?即使能治好和原來一樣,以後會怎麼樣?也是個未知數。

丈夫在朝堂上被人圍攻,丟盡了面子,還被罰了俸祿。只是她們這樣的人家本就不靠俸祿養家,可是這事一出來說不定會影響丈夫的仕途,這才是最重要的。

昭陽長公主剛剛派人來退親,她好說歹說,磨破了嘴皮子,才把人打發走。

屋漏偏逢連夜雨。

這會平寧候夫人又派人來說,三月十五日就不去廟裡上香了。

江太太坐在太師椅上,心事重重的看著外面,平時雍容典雅的面容這會看起來憔悴異常,還有點扭曲。

“轟隆隆,咔嚓嚓”,春雷炸響,正在出神的江太太一個激靈回過神來,外面已是暗了下來,一如她的心情灰暗一片。

看著快要下雨的樣子,她的心情就更煩躁了。

恰在此時,得到訊息的江縷匆匆忙忙地跑進來,她顧不上給母親行禮,就著急地問:“娘,平寧候夫人真的不去了嗎?”

江太太這會一腦門子的官司,正是一腔火氣沒處發的時候,看到女兒還一心只想著謝少辰,臉色一板:“你還有沒有一點大家閨秀的羞恥心,這是該你過問的事情嗎?

看看你的樣子,驚慌失措,著急忙慌的。”

江縷滿心滿眼都是謝少辰,親事終於有了點眉目,正做著馬上成為世子夫人的美夢呢,結果一盆涼水澆下,她想都沒想就急急地來問母親。

沒想到平時和藹可親的母親這會像個吃人的猛獸一樣,對著她就是一頓劈頭蓋臉的訓斥,大有一口吞下她的架勢,她本就委屈的心受此驚嚇,眼淚簌簌地淌了下來。

江太太平時看到女兒的淚水早就心軟了,這會只覺得心煩,冷言道:“你是嫁不出還是怎麼著,一點廉恥心都沒有了,整天追著個男人跑,不嫌丟人?”

江縷也只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小姑娘,什麼時候聽過這樣的惡言惡語,何況說這話的還是自已的母親。

一時間,江縷難堪,無地自容,羞愧難當,哭都有點哭不出來,轉身跑了出去。

外面不知何時已經下起了雨,雨滴像小箭頭子似的一滴滴打在江縷的頭上、臉上和身上,瞬間把她澆的像個落湯雞似的,可她既沒覺得冷,也沒覺得疼,更沒意識到自已已經渾身溼透。

她一路跑回到自已屋裡,一頭扎到床上哭了起來。

丫鬟們看到看她渾身溼淋淋的,又哭著回來早嚇呆了,一連串的問:“小姐,怎麼了?”

銀針追到內室,看到江縷趴在床上嚎啕大哭,頭髮溼淋淋的披散著,寶石簪子都歪了,藕荷色的床單都已經被洇溼了。

她嚇得心裡直突突,小姐不是找太太去了嗎,怎麼哭著回來了,到底發生了什麼?

她來不及去想,忙上前扶著江縷,就想要把她扶起來,口裡也沒閒著:“小姐,您得把這溼衣服換下來,要不然會生病的。”

江縷這會傷心死了,哪會管衣服溼不溼,一個勁的痛哭流涕,發洩心中的委屈和難堪,根本不理銀針。

銀針只得先去吩咐小丫鬟去抬熱水,又去勸江縷,“小姐,不管發生了什麼事情,您也得顧著自已的身體。”

“有什麼天大的事情,自有老爺和太太為您做主。”

“小姐,奴婢給您換衣服沐浴吧,要不然您要生病了?”

這些車軲轆話,銀針反反覆覆地說,不知說了多少遍,江縷終於抽抽噎噎地停止了大哭。

銀針忙抱著江縷的身子讓她坐了起來,又把她從床上拽起來,推著去了更衣室沐浴。

江縷像個木偶一樣任著銀針把她推到更衣室,給她沐浴,給她更衣,又把她推出來,給她擦頭髮、梳妝。

整個過程,她都渾渾噩噩,腦海裡一直迴響著母親冷冷的話語:“你是嫁不出還是怎麼著,一點廉恥心都沒有了,整天追著個男人跑,不嫌丟人?”

她不知道一直疼愛自已的母親,怎麼變得那麼冷酷,那麼不近人情,為什麼會說出那麼刻薄的話,把她傷的體無完膚。

銀針把江縷收拾的妥妥當當,又換了床上的被褥和床單,這才端起已經涼溫的茶水餵了江縷。看江縷已經止住了哭,也緩過神來,這才輕輕地問:“小姐,發生了什麼事情,您怎麼了?”

江縷想起母親說的話,傷心不已,在腦子裡來回過了很多遍,怎麼也不好意思說出口,又哽咽起來。

銀針拿起一個小丫鬟煮好的雞蛋,剝了皮,放在自已眼睛上試了試,一點都不燙,溫度合適,這才滾起江縷已經紅腫的眼皮。

江縷眯著眼睛想著家裡發生的事情,突然惡狠狠地說:“一定是那個賤人,一定是她。”

銀針不妨江縷突然開口,手一抖,雞蛋差點掉了,又聽江縷又說這些沒頭尾的話,問:“小姐,怎麼了?”

然後又要拿雞蛋給江縷滾眼睛。

江縷一扭頭,從銀針手裡拿過雞蛋,說:“我自已來”。

她把雞蛋往眼皮上滾了一下,說:“還不是宋家那個小賤人,肯定是她喜歡上了謝世子,又嫉恨我,看不得我好。

這才無事生非,慫恿長公主編排我哥哥,就是想要弄臭我哥哥,讓謝世子不喜歡我,她就達到目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