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你們無涯的囚牢嗎?”雲瑤問。

“不是,那裡幾千年來只流放了一個夜曦,現在多了曷。”

“曷犯什麼錯了,為什麼要流放到那裡?他假借你的名義跟我談戀愛,但是也並沒有造成你實際上的損失。”

雲瑤覺得神族對曷的懲罰太重了。

卓稍吃了一驚,她對曷有感情,自然是站在曷那邊說話。

卓稍沉默片刻,緩緩說道:“在神族的律例裡,冒用帝君或儲君之名乃是大不敬之罪,其罪可誅,流放已是從輕發落。”

雲瑤皺起眉頭:“可這只是感情之事,並未涉及神族大業或蒼生福祉,為何律例如此嚴苛?”

卓稍輕嘆一聲:“神族之法,意在維護神之威嚴與秩序,不容許有絲毫褻瀆。曷他明知故犯,觸動了神族的底線。”

雲瑤說:“有沒有辦法補救?我不忍心看他在那孤寂之地受盡折磨,他好歹也是你的哥哥。”

卓看著雲瑤,眼神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他冒我之名,與你相戀,這件事情無涯這邊還沒有人知道。此事可大可小,皆在父親一念之間。只可惜父親從來就不喜歡兄長,恐怕很難說服父親召兄長回來。”

雲瑤想起出嫁之前在族人那裡聽說的謠言,曷難道真的不是帝君的親生兒子嗎?

“帝君,我心中有疑惑,不知當講不當講。此事涉及君家秘聞,與曷有關……”

卓稍抬手示意雲瑤繼續,雲瑤深吸一口氣後說道:“我曾聽聞一些傳言,說曷可能並非帝君親生之子,這傳言若是假的,是否會影響帝君對曷的態度?若以此為切入點,或許能找到轉機。”

卓稍微微皺眉,陷入沉思,片刻後道:“關於這個傳言,我小時候亦有所耳聞,卻從未證實。”

父親一向極為看重血脈正統,若真以此事為突破口,怕是會引發更大的風波,且萬一傳言是真的……更會讓曷陷入更為難堪的境地。

不過,如今也唯有一試了。

“我且先去探探父親的口風,你在此等候訊息,切不可輕舉妄動。”

“帝君,你竟願意幫曷?”

雲瑤對卓的仁慈頗為驚訝,他好到叫人挑不出一點毛病。

他笑著皓首,“我不願看見你愁眉苦臉。你先休息。我去找父親了。”

說罷,卓便匆匆向帝君的宮殿飛去。

雲瑤望著卓遠去的背影,心中滿是忐忑與期待,不知這一番努力能否解脫曷的流放之苦。

雲瑤望著窗子默然神傷,回憶起與曷相愛的過往,竟恍如隔世。

“做不成夫妻,也願你安好。今生有緣無分,曷,願你找到比我更合適的女子幸福度過餘生。”

牧水綺和流翜跟在卓的後面,去了她爺爺的寢殿。

老帝君的身體突發不適,正臥床休息。

昨天參加婚禮的時候看著還挺精神的,今天怎麼一下子就病倒了?

牧水綺心中疑惑,直到聽見他們的對話才明白,原來昨天老帝君是用自己最後一點仙氣維持著精神強撐到婚禮結束。

“我爺爺不會要離開了吧?”牧水綺已經看出來老帝君病入膏肓的模樣了,他身上的靈氣極其微弱。

流翜亦是看出來了,“怕是撐不過幾天。”

卓沒想到父親的病過了一夜竟然加重了。

可父親母親都沒有派人來通知他一聲。

他愧疚地跪在地上給父親請安。

老帝君這邊派人去通知過雲瑤,叫雲瑤不用過來請安。是不想他們剛結婚,因為他的病情而壞了心情。

“父親,您身體不舒服,怎麼不早點告訴我,兒子真是不孝。”卓淚流滿面,給老帝君磕了一個頭。

老帝妃坐在榻邊,也是淚流不止。

“你快起來吧。”老帝妃說,“我已經派人去請冰神大人了。”

牧水綺聽到冰神二字,怔住了。

冰幽今天會來?

在須彌之境,居然還能看到兩千年前的冰幽。她心裡升起一些期待。

冰幽能給爺爺治好病嗎?

流翜知道冰幽會來,餘光瞥見牧水綺臉上的神色微綻,嫌棄地伸出一隻手按了按她的頭。

“你幹嘛?”牧水綺推掉他的手,這傢伙最近怎麼老喜歡按她頭。

她的頭是挺飽滿的,但也不至於像球啊。

“要見到冰幽了,瞧你興奮的那個小樣。”

“我哪裡興奮了?”

“眼睛都亮起來了!”

“那也不至於用興奮來形容啊,大哥!”

“哎。”流翜笑著應答下來。

牧水綺臉一下子黑了,“去你大爺的。”

“大爺是什麼玩意?”流翜聽不懂。

“你大爺就是你大爺。”牧水綺被他那個傻樣氣笑了。

流翜也不跟她掰扯下去。此時卓已經站起來,老帝君也睜開了眼睛看他。

卓說:“父親,冰神大人應該很快就到了,您要堅持住。”

老帝君喉嚨間發出一雙渾濁的“嗯。”

帝妃嘆道:“冰神大人這些年一直在為你父親醫治,已經幫他延長了很多壽命。這一次又要麻煩他了。”

卓點了點頭,“到時我一定會重謝冰神大人。”

“你爺爺活著的時候,晚年身體抱恙,看了多少神醫都不好,是冰神大人給治的,還延長了他幾百年的壽命。”老帝君有氣無力,遙想自己的父親。

牧水綺知道這個事,冰幽自己說過,他給她太爺爺看過病。

卓說:“父親,我記得的。冰神大人醫術高超,他一定能治好您的病。”

老帝君搖搖頭,“我的身體我知道,好不了,天生體弱……冰神大人已經盡力在延續我的生命了,要不然我早就已經死了,怎麼能撐到看著你成親。”

卓心裡一酸,眼淚在眼眶裡打轉,恐怕這次父親真的撐不住了。

老帝妃說:“老頭子,你可別說喪氣話。”說完也哭了起來。

房間裡瀰漫著悲傷的情緒。

牧水綺心情很沉重,儘管她希望爺爺能夠活下來,但有些事情就是無力迴天的。

流翜說:“聽起來你們家男人的身體都不太好呢。”

這個時候他還有心情說風涼話?!牧水綺白了他一眼。

“別誤會,我沒有嘲笑你們家的意思,我只是闡述事實。”

“我家不是你家啊?算起來你還是我孃的乾兒子呢。”

流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