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元一管著他,林欲知如一隻脫韁的野馬,他上午先去集市把好吃的、好玩的嚐了個遍,下午去茶館聽了一下午的故事,這說書人講的竟然是魔尊蘭芷邢的故事,說書人繪聲繪色地描述蘭芷邢如何殘酷兇暴、暴戾恣睢、嗜殺成性、十惡不赦,就連溯槿、裘月兩位護法也變成了十惡不赦的壞蛋,林欲知聽得津津有味,雖說其中有誇大的成分在,不過“藝術來源於生活”這話真沒錯。

等說書人講完,林欲知第一個拍手叫好:“好,說得好,方方打賞!”

方方一聽林欲知吩咐,立馬拿著一袋銀子,遞給了說書人。

說書人連連道謝,聲稱明日還有新的故事,望林欲知賞臉。

林欲知擺手離開,明日他能不能出來還是個未知數。

聽完故事,他又到城郊的馬場去,瘋了般圍著馬場跑了好幾十圈才停下。

騎完馬,天邊霞光染紅了雲朵,已然到了晚飯點,他又去百香齋點了一大桌招牌菜,和方方一起將肚皮吃得滾圓,便動也不想動了。

剛準備回去,又遇見李庭,說什麼也要拉著他喝酒,正好林欲知今天興致高,一口答應:“今日我就陪李兄不醉不歸。”

方方被林欲知打發回去,兩人換了家酒館,挑了個靠窗的位置,抬頭就能望見高掛空中的月亮和滿天的星星,低頭便能和友人對酒當歌、道人生幾何。

涼爽的秋風撫過微醺的面頰,林欲知愜意地眯上了眼。

酒過三巡,林欲知已經暈乎乎了,他單手撐著桌子,晃晃悠悠地站起來,抱拳向李庭告別:“李兄,感...感謝今日款待,再不回去,我...我師傅得出來尋我了,我先...先告辭。”

“這...這就走了?說好不...不醉不歸的。”李庭臉頰潮紅,也喝上了頭。

“不...不了,我真的得走..走了。”林欲知扒著桌沿,腳步虛浮,搖搖晃晃地走著。

下樓梯時,他覺得整個樓梯在他面前上下移動,驚喜道:“電梯!這...裡怎麼會有電梯呢?”

他一腳踩上去,右手扶住樓梯旁的扶手,閉著眼睛等。

過了好久,他迷糊地睜開眼睛,左看看右看看,還是原來的地方,不滿道:“這電梯好...慢。”

復又閉上眼睛繼續等,等了一會,身後響起李庭的聲音:“裴...裴兄,你怎麼還...還在這?”

林欲知睜眼,李庭正被他的跟班架著,渾身彷彿沒了骨頭一樣:“噢?李兄?你也來等電梯啊?”

“店...梯?什麼店...梯?我怎麼沒聽過?”李庭丈二和尚摸不著腦袋。

“電梯你都不知道?你好low啊!”林欲知指著李庭笑了半天。

李庭來勁了,正欲爭論,卻看向林欲知身後,與此同時林欲知感覺自已落入了一個懷抱,他轉頭一看,眼睛放光:“誒,是我師傅。”

“怎麼喝這麼醉,回去了。”元一板著一張臉道。

林欲知卻拉著他不讓走,還向李庭炫耀:“李...兄,看吧,我師傅來接我回家了。”

李庭用手指撐開眼眶,湊近了盯著元一,笑呵呵地鞠躬:“師傅...好。”

林欲知手腳亂舞地反駁:“不對不對,這是我師傅,不是你師傅!”

“那我師傅呢?我師傅呢!”

“我怎麼知道你師傅在哪?你自已找...唔...”元一捂住林欲知的嘴,強硬地將他抗走了。

元一帶林欲知回了東院,將他放到床上,可林欲知抱著他的胳膊不松, 他坐在床邊,藉著月光目光溫柔地盯著身下的人。

林欲知眯著眼睛,逆著月光看向坐在床邊的人,突然道:“你長得好像一個我認識的人。”

“是嗎?他是誰?”

“他呀?他是一個所有人都害怕的大魔頭。”

“你也害怕他嗎?”

林欲知點頭:“不過我覺得他也挺可憐的。”

“既然是大魔頭,為何會可憐?”

“他從小沒有親人,沒有朋友,不知道什麼是愛,一心只想著權力,你說他可不可憐?”

“他如此孤單,那你願意陪陪他嗎?”

林欲知沉默了良久,搖搖頭道:“不是我不願意,而是我不能陪。”

“你若願意,呆在他身邊便好,為何不能?”

“我悄悄告訴你,你不能告訴別人哦,”林欲知左看看、右看看,湊到元一的耳邊悄聲道,“其實,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一片沉默...

“所以總有一天,我會離開這裡的。”

“怎...麼...離...開?”好似用了很大的力氣,這句話說得無比僵硬。

林欲知眯著眼睛想了想:“我也不清楚,可能哪天突然就離開了吧。”

“可是他需要你,不能不走嗎?”

林欲知迷迷糊糊點頭,又迷迷糊糊搖頭,眼皮沉重得厲害,不一會就睡著了,睡夢中他感覺好像有人親吻了他的額頭,但眼皮太沉,他根本睜不開眼。

第二日一早,他頭痛的厲害,昨晚實在是喝得太醉了,他一邊敲頭一邊後悔,掀開被子準備下床喝點茶,一抬眼便愣住了。

這裡不是裴府,而是...魔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