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雲淮眸光微暗,想到之前她對顧玄知的百般接近與引誘,涼涼勾唇,“如若不是你妄想接近顧玄知,嫁入顧家,在宮中藉由皇后勢力自保。”

“也就不用擔憂後面,面對皇后怒意的局面。”

姜南梔明眸一瞪,眼前的男子端的是灼目耀眼,矜貴矜貴淡然,臉上透著一股冷峻之色。

但是唇角勾起的弧度,還有說出口的冷酷話語,卻還是一如既往的令人討厭!

墨雲淮理所當然的回望著她,眉心微微一蹙,“本侯說錯了嗎?”

姜南梔藏在廣袖下的雙手緊緊攥緊了,直到圓潤指尖陷進掌心,她才咬著牙根回道:“侯爺一向洞悉人心。”

“侯爺能有什麼錯?”

“都是我痴心妄想,咎由自取,行了吧?”

墨雲淮是誰,瞬間就聽出她話語裡的自嘲,立刻沉下臉,低沉嗓音中壓抑著怒火,“你這什麼態度?”

姜南梔直接閉上雙眼,依靠在車壁上,顯然一副不想與他再說下去的樣子。

“本侯跟你說話呢?”

墨雲淮深沉如墨的眸子微眯,抿直了唇線,從小到大,生為頂級世家墨家的嫡長子。

自小就被當作下一任家主,培養的墨雲淮,直到掌管墨家,成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武安侯後,從未有人敢這樣給他甩過臉色。

伸手扯向姜南梔的手腕,將她扯向自已,力道不算輕,“姜南梔,你現在膽子大了,敢給本侯甩臉色了,是吧?”

姜南梔不堪其擾,睜開泛紅的桃花眸,憤憤不平的瞪著他,“幹什麼?”

“侯爺若是不想帶我回京都,就放我下來。”

墨雲淮臉上深深的疑惑與懊惱,凝結在了眼底。

他不明白自已堂堂位高權重的武安侯,怎麼會一而再再而三的忍受一個身份低微,沒有母族庇佑的小公主耍脾氣?

但還是悶聲回道:“本侯不是這個意思。”

姜南梔面若桃李的小臉上,露出一抹古怪笑意,昂起頭,語氣似自嘲又似埋怨,“侯爺剛剛才譏諷過我,難道還要強人所難,讓我笑臉相迎不成?”

墨雲淮的人生,竟第一次產生了些許悔意,畢竟是一個剛剛才被人拋棄,經歷了情傷的小姑娘,再加上面對的是被她利用的笑面虎皇后,會這樣擔驚受怕也很正常。

自已剛剛那樣說她,好像確實是有些過分了。

他眉心微動,囁嚅道:“不是……”

姜南梔輕鬆甩開他的鉗制,再次倚靠在車壁上,閉目養神了起來。

車轅上,青雲和流雲兩人,雙眼圓瞪,臉上的震驚顯而易見。

還從未有人敢讓侯爺這樣說不出來話呢,這九公主可是第一人……

臨近天明,赤羽軍軍營後場,無數墳頭前面豎立了一座最新的墳墓。

陸靜瑤痛哭流涕的跪倒在墳前,顧玄知跪在墳墓前燒著紙錢,顧淵絮絮叨叨的說著話。

一名面容嚴峻,不苟言笑的年輕男子大步走來,將從肅城顧大將軍府,陸軒所住院子裡搜出來的秘密信件遞給顧淵。

“請大將軍過目!”

顧淵接過那些信件,看到上面東廠的秘密私章,氣得雙手顫抖,眼底更是升起一層烈焰,“可惡!”

“我一直小心提防著野心勃勃的墨雲淮,卻忘了宮中還有一個詭計多端,無惡不作的狗宦官!”

顧玄知起身接過那些信件,仔細看了起來,看後他感覺一股寒意侵襲著自已,讓他的脊背瞬間發涼,眼神晦暗不明道:“父親,這就是針對我們赤羽軍的一場陰謀!”

顧淵沉痛地點了點頭,“墨雲淮先前來西北巡查有意拉攏為父,我不想趟他們這場爭權奪利的渾水,只想安穩的帶領赤羽軍,守護好西北的百姓們。”

“結果卻高估了人性,忘了終究是懷璧其罪!”

“數十萬的赤羽軍,何等的誘人,早就是他們當權者眼中的一塊香餑餑,得不到,就不惜毀掉!”

今夜幸虧是墨雲淮不計前嫌,趕去赤羽軍軍營找出那封偽造的,通敵叛國的信箋,不然等待我們顧家的……將是滿門抄斬啊!”

顧玄知的眼底漸漸生冷,“父親,程興利用陸叔叔構陷我們赤羽軍,意在奪取赤羽軍兵權,他一計不成,必會再生一計,既然如此,父親就不要再固步自封了吧。”

顧淵望著天上淒涼的殘月,心中頓時有了決定,“瑾安,你說得對!”

顧玄知看向剛才的那位年輕男子,也就是墨雲淮的暗衛統領言策。

想到剛才在姜南梔遙遙的目光下,自已答應了陸叔叔的要求,顧玄知就神色頹然了下來,顫聲問道:“敢問閣下,南梔她現在……可是跟侯爺在一起?”

陸靜瑤抬起紅腫的眼睛,愣愣地看向男子,她一直沉浸在失去父親的悲痛裡,竟忘了跟她一起來的姜南梔了。

不知道她剛才看到父親將她和母親,託付給玄知哥哥,會不會多想?

她語氣急切的問道:“是啊大人,小九她沒事吧?”

言策聲音冷冷的回道:“顧小將軍,陸大小姐請放心,九公主已經跟隨我們侯爺回京都了。”

“侯爺說了,等到顧大將軍和顧小將軍大敗西離大軍,就會立刻幫顧小將軍,向陛下請封,賜婚顧小將軍與陸大小姐。”

顧玄知先是一愣,隨即感覺自已的一顆心,仿若被人丟進了冰天雪地裡般,隨意的磋磨踩踏,痛不欲生!

他身子一軟,艱澀地跪下身來,神情悲慟不已。

陸靜瑤不忍看他這樣傷心,紅著眼跪到言策面前,言辭懇切的說道:“能不能麻煩大人,幫我跟侯爺說一聲,我不要嫁給玄知哥哥!”

“玄知哥哥喜歡的是九公主,只將我當做妹妹般看待,之前都是我的痴心妄想,還請侯爺明察!”

顧淵上前扶起了陸靜瑤,眉頭微蹙著問道:“九公主?”

“剛才被侯爺帶走的那位女子,就是九公主?”

陸靜瑤點了點頭,“顧伯伯,是九公主知道赤羽軍裡有……叛徒,所以我們才會趕來西北的。”說到這她悽慘一笑,“只是沒想到那個叛徒,竟會是我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