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靜瑤失落的低下頭,揪著自已的衣襬,眼眶微微泛紅,不服氣地小聲嘟囔道:“我給母親留了信!”

“我這不是聽聞你受了埋伏,深受重傷,擔心你,才日夜兼程趕來西北的嗎?”

“不需要!”顧玄知冷冰冰地回道:“你是能治傷還是能帶兵打仗?”

“我受傷有軍醫照料,不需要你冒著生命危險過來,就為了看我傷的如何。”

“如果你因為擔心我,而丟了性命,陸叔叔和陸嬸嬸那,我又該如何交代?”

陸靜瑤氣得紅著眼,跺了跺腳,“誰說我是一個人來的?”

“玄知,還有我!”

姜南梔從陸靜瑤的身後慢慢走出來,對上顧玄知從震驚到欣喜若狂的眼眸,這才放下心底的一絲忐忑,抿唇笑道:“玄知,你別說靜瑤了,這一路上多虧有她保護我,我才能安然到西北。”

顧玄知激動地不小心牽動了胸口的傷,“嘶”了一聲,但是雙眼依舊不捨得錯開一眼,直直地盯著姜南梔,語氣裡不含一絲苛責,激動到語無倫次道:“南梔,你……怎麼也來西北了?”

陸靜瑤見他對兩人,截然不同的態度,頓時心頭有火燃燒,怒氣衝衝的吼道:“顧玄知,你怎麼能如此偏心眼呢?”吼完,她還不覺得解氣,狠狠瞪了他一眼,就跑了出去。

“靜瑤!”

姜南梔剛想去追,卻被顧玄知出聲阻止,“南梔,不用管她,這裡她也熟悉,而且陸叔叔為了掩護我,受了傷,正在隔壁院子休養呢。”

“他們父女也許久不見了。”

姜南梔這才放下心來,輕笑著安撫顧玄知,“你別激動了!”

“我和靜瑤聽聞你身受重傷的訊息,馬不停蹄趕來西北,是有重要的事情告訴你。”

顧玄知心底的喜悅逐漸淡了下去,俊逸的臉龐上略顯擔憂,“有什麼緊急的事情,可以找祖母專門送信給我。”

“京都與西北相距千里,而且這一路上,土匪強盜防不勝防,你們兩個小姑娘,也太冒險了。”

姜南梔看他說得激動地嗆咳了起來,趕緊坐到他床邊,伸手輕撫他的後背,解釋道:“可是我們一路上沒遇到任何土匪強盜,靜瑤還覺得奇怪呢。”

在顧玄知疑惑的目光中,姜南梔一字一句認真道:“我和靜瑤之所以冒險趕來西北,就是為了親口告訴你,赤羽軍中有叛徒!”

“什麼?”

顧玄知的臉色本就蒼白如紙,現在更是血色盡褪,聲音激動的問道:“你是怎麼知道赤羽軍中,有叛徒的?”

姜南梔抬眸凝視著眼前的顧玄知,她總不能告訴他,自已是重生回來的吧?

到那時,即便他再喜歡她,可能也接受不了自已這個異類。

所以她只能努力回憶前世的這場戰役,想到程興抨擊的哪些不合理之處,一一分析給顧玄知聽。

結果越說到後面,顧玄的臉色越是陰沉如水,驀然頹下,他緊攥著雙手,直到指尖泛白。

他將之前的情報翻出來,將覺得懷疑的地方指給姜南梔看,將巧合的全部對上,咬著牙根,喘著粗氣, 怒道:“你說的沒錯!”

“如果赤羽軍中沒有出現叛徒,我也不可能受到埋伏,也不可能身受重傷!”

陸靜瑤氣呼呼地跑出顧玄知的院子,正好碰到管家說陸將軍也在顧大將軍府養傷,顧不上賭氣,趕緊跑去了隔壁院子。

緊閉的房門被猛地推開,陸軒嚇得手一抖,驚慌失措地趕緊將手中的信箋往枕頭下塞了塞,頭都未抬,就厲聲呵斥道:“放肆!”

“進門不知道敲門嗎?”

陸靜瑤本就紅紅的眼睛,這下更是蓄滿了淚珠,聲音委屈又哽咽,“父親,是我!”

陸軒剛剛還震怒不已的神色,霎那間變成了驚喜,“瑤兒,你怎麼來西北了?”

陸靜瑤的瞳孔驟然一縮,目光若似無地掃過陸軒遮擋住的床榻位置,扯了扯唇角,“父親,我是聽聞玄知哥哥受了重傷的訊息,這才趕來西北的。”

“聽玄知哥哥說,您為了救他也受了傷,您沒事吧?”

陸軒將陸靜瑤不動聲色地帶出房間,眉心蹙了蹙,“我沒事,別擔心!”

接著話鋒一轉,“瑤兒,玄知從京都回來後,已經將你和他的事情,同為父說了。”

“瑤兒,枉費你喜歡了他這麼多年,結果短短几日,他就被那個冷宮出來的九公主勾走了魂,還跟我說什麼非她不娶……”陸軒越說越氣憤不已。

反倒是陸靜瑤,經過和姜南梔這麼長時間的相處,知道她也只是想要掙脫自已命運的束縛,而恰巧玄知也喜歡她,這才擠進了她和玄知哥哥之間。

可是這麼多年的感情,不是說放下就能放下的,她每天也都在煎熬中徘徊,一個顆心像是滾進了無底深淵般冰寒刺骨。

但是現在兒女私情先放一邊,首要任務,先追查出赤羽軍中的叛徒。

陸靜瑤目光灼灼地看向身旁,多年未見的高大父親,母親身體羸弱,生她時傷了元氣,所以父親這輩子只有她一個女兒。

但是他們卻將所有的寵愛,全部給了她一人,這才養成了她大大咧咧,驕縱任性的脾性。

她伸手輕撫他的鬢角多出來的許多華髮,聲音裡隱含一絲輕顫,“父親,您能不能幫我把行李拿到您院子裡來,這麼多年未見,我想借今日的機會,跟您多相處一段時日。”

陸軒帶著雷霆之勢的漆黑眸子,深深看了她一眼,點頭應道:“好!”

見陸軒走遠,陸靜瑤趕緊收拾起悲春傷秋的情緒,推開門再次走進陸軒的房間。

枕頭下面的信箋還未來得及收,陸靜瑤顫抖著雙手將信箋拿出來,在看到上面東廠的印章時,雙眼瞪得大大的,這還是她那個,一腔熱血忠君報國的大英雄父親嗎?

突然頸後猛地一痛,她身子一歪,徑直倒了下去。

陸軒接住陸靜瑤癱軟的身體, 一雙幽深的眸子看向緊閉著雙眼的陸靜瑤,眸底泛起晦暗不明的暗芒,將陸靜瑤摟進懷裡,聲音顫抖道:“瑤兒,為父也是為了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