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陽躬身說道:“是的,督主,墨雲淮此人心機深沉,在前朝又一手遮天,與您一向是水火不容。”

“現在的九公主,與從前簡直是判若兩人,難保她不是墨雲淮,專門派來接近小公子和您的,所以督主,還是要小心為上啊!”

程興微微挑眉,冷哼一聲,“本督何嘗不知道,現在的姜南梔,處處透著古怪?”

“但是禮兒自小失去雙親,性子也是變得越發驕縱跋扈,難得他喜歡姜南梔,本督又怎麼能忍心傷他的心呢?

程興回身望著霜華殿的方向,眸中殺氣四溢,“剛才本督已經警告過她了,若她還是一意孤行,膽敢做出對禮兒和本督不利的事情來,到時就別怪本督心狠手辣了!”

李懷和李陽立刻躬身領命,“是,督主!”

富麗堂皇的翊坤宮內,王皇后正拿著一把金剪,對著一株枝繁葉茂的牡丹,修剪著多餘的枝椏。

她眉眼微揚,通身流露著雍容華貴的氣質,端莊恬靜的面容上,帶著一種歲月沉靜的美,讓人心生敬仰。

但是細看波光瀲灩的雙眸裡,噙著一抹不易察覺地精光,“咔”的一聲,多餘的枝丫被剪掉了。

“你是說,小九今日一改常態,大鬧月華殿找小七要回了她的補湯?”

“是的,娘娘!”皇后身邊的福嬤嬤趕緊躬身應道:“聽說七公主氣得砸了不少東西呢!”

王皇后冷哼一聲:“跟她那賤人母妃一個德行,整天就知道張牙舞爪,不過這樣也好,她和她那母妃出的錯越多,越是能牽扯到蕙貴妃身上去。”

福嬤嬤接著說道:“九公主在回去的路上,還遇到了……武安侯,兩人在涼亭內,說了好一會話。”

“武安侯?”王皇后立刻停下修剪的動作,眼裡滿是難以置信,“看清了,真是武安侯?”

“娘娘,千真萬確!”

“關鍵更蹊蹺的是,今日程督主也親自去了霜華殿。”

“還幫九公主從裡到外換了所有破損的陳設,專門砌了小廚房,說是讓九公主以後想熬湯補身子,不用大老遠跑御膳房去,還被人搶走了。”

王皇后驀地睜大雙眼,眸底劃過濃濃的詫異,“你現在口中所說的,真是那個來翊坤宮請安,連頭都不敢抬的九公主姜南梔?”

“是的,娘娘,正是九公主!”

王皇后放下手中的金剪,一雙眼眸亮的驚人,“墨雲淮,程興……”

她接過福嬤嬤遞過來的錦帕,擦了擦手,沉思片刻後,才意味深長的說道:“你去將小九接來,本宮許久不見她,與她說些體已話。”

“是,娘娘!”

福嬤嬤剛踏進霜華殿內,就看到姜南梔身著最簡單的白色常服,躺在廊下的搖椅上,卻難掩通身的姿容絕豔。

她的手上翻著一本醫書,而一隻纏滿繃帶的腳,正放在躺椅前的小凳子上,看樣子傷得極重。

麥冬連忙走到姜南梔身旁,一臉緊張道:“公主,皇后娘娘身邊的福嬤嬤來了。”

姜南梔眼神平靜無波,彷彿早已預料到般,抬起笑靨如花的小臉,佯裝驚喜的看向福嬤嬤,“福嬤嬤,您老今日怎麼有空來我這霜華殿?”

說著在麥冬的攙扶下站起身來,“麥冬,快,給福嬤嬤奉茶!”

福嬤嬤看著眼前如明珠生暈,美玉瑩光的少女,心頭大為震撼,這還是年前宮宴上,躲在角落裡,連頭都不敢抬的姜南梔嗎?

“九公主,不用客氣。”

“老奴今日前來,是奉皇后娘娘的口諭,招公主您前去翊坤宮的。”

姜南梔瀲灩的桃花眼裡,盈滿了笑意,“好,只是要勞煩嬤嬤等我一會,容我換件得體的衣衫。”

“好的,九公主!”

等到姜南梔換了一身月白暗紋刻絲長裙出來時,福嬤嬤已經命人抬了步輦過來。

姜南梔眼底的驚訝,一閃而逝,“嬤嬤,您這是?”

福嬤嬤素來肅穆的臉龐上,滿是善解人意的笑意,“九公主腳受了重傷,翊坤宮又路途遙遠,所以老奴就自作主張讓人備了步輦。”

霜華殿離翊坤宮,還有不短的路程,所以姜南梔也不矯情,誠懇道謝,“那就多謝嬤嬤了!”

這是姜南梔第一次享受公主的待遇,坐上步輦,但她此時無暇顧及享受,因為她的整個心思,都在待會如何應對王皇后上。

她在重生回來之後,就已經想好了,姜月尋肯定會像前世那般,不依不饒,瑜嬪就是她的幫兇,而瑜嬪背後還有蕙貴妃。

她一時半會還嫁不了人,出不了宮,只能先一步給自已找個靠山,而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整個皇宮人人皆知,王皇后與蕙貴妃勢同水火多年。

所以今日她一反常態,大鬧姜月尋的月華殿,就是想讓王皇后對自已另眼相看。

只是她萬萬沒想到,她竟這麼快就召見她?

畢竟在她的印象裡,王皇后此人可是比仗著自已寵妃的身份,事事拔尖,處處張揚跋扈的蕙貴妃來,更為深藏不露!

能讓她如此迫不及待的原因,只能是今日,她與墨雲淮單獨相處,程興為她興師動眾換掉陳舊擺設,單獨砌了小廚房的兩件事,被她知曉了。

兩人一個是權傾朝野的武安侯,一個是父皇親信,後宮一手遮天的東廠督主。

難怪連一向沉穩內斂的王皇后,都沉不住氣了。

姜南梔的心中,突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王皇后所生的三皇子姜祁,性子乖張,不學無術,難保王皇后不會像前世的父皇一樣,利用她去拉攏墨雲淮或者程興。

只是這兩個人,一個涼薄無情,一個心狠手辣,她誰都不想招惹!

此時延禧宮內,得知訊息的蕙貴妃手中的茶盞,狠狠砸在腳下,精緻的青白釉茶盞,瞬間四分五裂開來。

所有宮女嬤嬤全都嚇得,不敢作聲,呼啦啦跪了一地。

她豔麗嬌美的面容上,佈滿猙獰,咬著牙根,怒道:“王曼兒那個偽善的賤人,這是剛有一點風吹草動,就立刻去拉攏姜南梔那個廢物,為她所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