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冬立刻意會,拿起花燈追了上去。

落月湖邊,百姓們絡繹不絕地湧上湖邊,拿著上面寫滿祈福的花燈,然後放進波光粼粼的湖裡,祈求自已能夠心想事成。

也有許多達官貴人,包了遊船畫舫,在湖中心一邊欣賞滿城的風景,一邊放花燈祈福。

其中一條紅木欄杆精雕細琢的畫舫,四周隨風飄動的白紗,更顯得飄逸唯美。

畫舫內,一名身著山茶黃折枝錦裙的女子,白皙的小臉上,一雙杏眼驀地眯了起來,嘴唇薄而緊繃,乍看下顯得有些過分凌厲。

“帶走了?”

翡翠躬身回道:“回公主,是的!”

姜月尋聽著身旁貼身宮女翡翠的回稟,剛才還古怪的神色,頓時綻放出一抹得意的大笑,“哈哈哈哈……晾她今夜也插翅難逃。”

“看她還敢不敢用那張狐媚子的臉,勾三搭四的!”

這時一道身著鏤金百蝶繡綾裙,長相溫婉柔美的女子,在宮女的攙扶下,娉娉婷婷的走了進來。

“老遠就聽到七皇妹的笑聲,什麼事情,這樣高興?”

姜月尋見是六皇姐姜錦棠來,立刻起身迎上前去,語氣裡極盡諂媚,“六皇姐,你來了,快來坐!”

姜錦棠如玉的小臉,淺笑一聲,“七皇妹還沒說,因為什麼事情高興的呢?”

姜月尋的母妃瑜嬪,是姜錦棠母妃蕙貴妃的族中庶妹,所以姜月尋母女,在整個後宮雖位分不高,卻能橫行霸道,還敢對一個公主下手,全部都是仰仗著蕙貴婦的勢。

今夜一出宮,姜月尋就拉著,一起出宮遊玩的三皇兄和五皇兄,說在落月湖上包下了幾座畫舫,供他們遊玩。

這落月湖上的畫舫,都要提前預定才能在上元節當天出遊,可見她是真的有心,兩個皇兄本就不學無術,喜好玩樂,立刻拉著自已的妻妾上船遊玩去了。

姜錦棠卻聽貼身宮女芷音芷畫回稟,說不見九公主姜南梔的身影,她頓覺奇怪,這才過來姜月尋的畫舫,誰知就聽到她這得意的笑聲,心頭的疑慮愈發大了起來。

“你做了什麼?”

姜錦棠還是那副清秀淡雅的模樣,但是沒人比姜月尋更清楚,她只是表面一副溫婉恬靜的模樣,其實背地裡卻極為冷漠無情。

所以她立馬就聽出了姜錦棠,語氣裡的森寒,趕緊站起身來,事無鉅細的將計劃告訴她,不敢有絲毫隱瞞。

聽完姜月尋的話,姜錦棠也只是眉頭微不可察地蹙了蹙,見她一臉忐忑不安的模樣,隨即開口說道:“丞相府大公子季望玄,他爹季丞相是三朝元老,家世顯赫,和你也算相配。”

就在姜月尋一臉羞澀,暗暗鬆了口氣時,姜錦棠的聲音再次響起:“只是以後做事,莫要再這樣大張旗鼓。”

“事出反常必有妖,我都能察覺出你的不對勁,更何況三皇兄和五皇兄呢?”

“只是大家都不想為了無關緊要的人,費神罷了。”

“在宮內有的是法子折磨一個人,結果你偏要用這最蠢的一招。”

姜月尋連連點頭,“我知道了六皇姐,我下次一定注意!”

落月湖邊,麥冬將寫好祝福的蓮花燈遞給姜南梔,“小姐,給您!”

姜南梔接過來,慢慢放在銀光閃爍的水面上,纖細白皙的小手輕輕撩動湖面,讓蓮花燈能夠飄得更遠些,然後閉上眼睛,雙手合起來,默默祈福。

顧玄知並未上前打擾姜南梔,為母親祈福,而是站在不遠處,眼神灼灼地望著湖邊,彷彿被月色鍍上一層星光的美麗女子。

他的眼眸漸深,隨即轉過身去,掩飾自已內心的幾分無措,幾分緊張還有幾分悸動。

麥冬靠近姜南梔身旁,小聲問道:“公主,您是不是早就知道,這位公子是顧大將軍府的小將軍啊?”

姜南梔睜開雙眼,點了點頭,“當年他隨父出征,我在人群中看過他一眼。”

麥冬疑惑的皺起眉頭,“公主,您行事一向妥帖,謹言慎行,今夜不但為了他受傷,還差點得罪了程督主,這是為何啊?”

“麥冬,我在皇宮的處境你也知道,我們自小相依為命一起長大,在我眼裡,你不只是我的小宮女,其實更像是我的妹妹。”

麥冬眼眶一紅,沒有人比她更清楚,姜南梔在皇宮過的有多艱辛了,她忍不住哽咽的喊道:“公主……”

姜南梔輕嘆一聲,她要將裡面的利害關係告訴麥冬,免得她再詫異她的轉變,畢竟麥冬是她身邊最親近之人。

“我已經及笄,我不想成為父皇的棋子,只為了鞏固他的權勢,到時候夫妻離心,我想自已挑選自已的駙馬!”

麥冬微微側身,遠處的顧玄知,正遙遙望著她們公主,一臉擔憂,麥冬立刻明白了。

她欣喜的笑道:“公主,奴婢也覺得顧公子挺不錯的。”

“是吧!”姜南梔展唇一笑,“如果真的能……嫁給他,到時候我們就可以一起去西北,遠走高飛。”

麥冬聞言雙眼陡然變亮,“公主,奴婢已經開始有些期待了。”

姜南梔轉頭看向站在斑駁樹影下,丰神俊朗的顧玄知,雖然先前她是抱著利用他,逃離京都,改變上一世命運的目的救了他,但是想起前世,他們兩人全都死於非命的結局。

突然覺得,今夜救下他的舉動是多麼正確。

這一世,老天爺既然讓她重生回來了,那他們就註定要過不一樣的人生!

“公主,時候不早了,我們該回宮了!”

周圍三三兩兩的人也走了,麥冬攙扶著姜南梔站起身來,顧玄知走過來,拿出那瓶古色古香的藥膏,“南梔姑娘,可能要麻煩你除下鞋襪。”

“我幫你擦藥,再按摩一下,你的腳很快就能好!”

姜南梔小臉一紅,將腳縮在了裙襬下,聲調又軟又輕,語氣像是羞赧又似難為情,“顧公子,男女授受不親,這藥我還是帶回去自已擦吧!”說著就要側身走開,誰知腳一崴,差點摔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