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我會等你來

夏雨珊就算有一百個心眼，這會也沒想到會在這種場景下看見被她吊了半年，戀愛只談了三個月，倉促剛分手的前男友。

就在前兩天，他倆還糾纏來著。

“你別亂說！什麼原諒不原諒的，我跟你早分手了！”夏雨珊屬實腦子有點發蒙，下意識只想瞬時撇清關係。

“雨珊？”許川自然沒成想夏雨珊什麼時候也跟了過來，且現場關係似乎有點亂，“你認識這男的？”

夏雨珊支支吾吾，目光在眼下三個男人之間來回輪換，咬著自己的下唇，最後若有似無的對著許川點了點頭，然後又趕緊擺手，“不過我跟他現在什麼關係都沒有，沒聯絡了，真的。”

“雨珊你說什麼呢？怎麼就分手了那不都是氣話嗎？我這幾天一直在跟你認錯呀，”男的嗦著自己的一條腿扶牆站起來，聽著夏雨珊說的話滿臉驚兀，“我聽說你受欺負了，立刻就來幫你出氣……”

感覺自己彷彿在剛才打架時把腦子打遲鈍了，這一下才反應過來，夏雨珊認識這倆人，一個剛才在衚衕裡對峙時主動跟他掐架的，後一個趕過來就衝他上腳的，夏雨珊的反應，滿臉寫著不想和自己再扯上一點關係。

他看這小孩面嫩年紀小，想著口頭教育教育算了，聽一個好心的同學說昨兒個夏雨珊在等公交車的時候，被這小孩丟的飲料瓶弄了一身果汁。

他還想著也不一定是故意的，可能就是不小心的，誤會罷了。

沒想到瞅著年紀小，面相怪軟的，說話比他這個黑白不吝的還衝，動手還比他狠。

合著夏雨珊和這小子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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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的小眼睛一睜，大了一圈，“夏雨珊！你不會是和這個小白臉搞一起了吧？所以才為一點屁事和我鬧分手？”

“腳踏兩隻船你！”琢磨琢磨又不對，像是跟後來這個更加不清不楚，男的牙齒咬著，手指對著眼前的男女三人來回指，“三隻？腳踩三條船，真是不怕翻啊！你厲害！”

許川當然不會誤會夏雨珊和林一，他倆根本不認識，今天算第一次見面。

只覺得這男的和夏雨珊確實談過，然後分手了男的不願意，一直糾纏夏雨珊。

至於他和夏雨珊，被安“其中一隻船”倒也不算冤，這不確實正發展中嘛，若夏雨珊和這男的已分手，那夏雨珊和自己就是一對一的正經相處，“腳踩幾條船”也不成立。

想那男的說的“要幫夏雨珊出氣”，許川本該質問現在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那男的要把林一堵在這，為什麼對林一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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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一說他現在哪都疼，這局勢也不適合再動手了，許川踹那男的那兩腳下手不輕，那男的看上去也沒勁兒跟他打了，夏雨珊跟這男的應該需要再擱邊了結一下。

許川什麼都不想問了。

讓誰看林一和這男的打架，林一肯定是吃虧的那個，就算沒有明傷，身上也絕對被揍了，雖然男的這會也沒沾到光，那是因為自己來了，如果自己再晚到幾分鐘……

彎腰把林一的書包和校服外套撿起來，那塊磚頭被許川一腳飛踢了出去，貼著那男的瘸著的那條腿，腳邊。

夏雨珊還在有一句沒一句的和那男的理論，許川插了句嘴，“雨珊有我聯絡方式，讓她給你，這是我弟弟，以後有事衝我來，不要欺負小孩子。還有，既然人女孩子跟你分手了，就別沒完沒了的糾纏，像個男人一樣，好聚好散。”

語氣放下來，又對夏雨珊說，“你們再聊一下吧，我弟不舒服，我先帶他回家了，有事給我打電話。”

許川就這樣扶著林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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廚房裡的盤盤碗碗擺了一堆，都是今晚的火鍋配菜底料等，許川和林一一起回來的時候莊玉華不在，出去市場上肉鋪爆肉片了。

林一在門口換鞋的時候弓腿彎背的不由呲牙，傷是隻有胳膊上擦傷的那一點，那是他在牆面上搡著那男的後退的時候磨的。

但十幾分鐘的撕架也不是說著玩的，那男的又不是紙片人，隨便林一怎麼擺佈。

“很不舒服嗎？別再傷著筋骨了，走走走，還是先去小區裡的診所讓大夫檢查一下吧！”許川鞋都脫了一隻了又穿上了，抓著林一的手腕又要把人往門外扯。

“哥不用，我沒事，就是剛才在衚衕裡被那人在牆上摔了幾次，全身有些痠痛，晚上睡一覺明天就好了。”

林一換了拖鞋開始自己往客廳沙發走。

許川把林一的書包和外套放門口鞋櫃上，跟在了林一後面。

林一長這麼大，顯少打架，他動手打人是什麼樣子，許川真想象不出來，他只能腦補出林一被別人打被別人欺負的畫面。

畢竟林一真的很愛哭，即使現在個頭已經跟他相當了這個愛哭的毛病也沒有隨著年齡的增長退化掉，特別是你要是訓他的話，只需要大聲的吼一句，他立刻就能吧嗒的掉金豆子。

他太愛哭了，欺負不了別人。

走著路腳軟的就要趴下去的樣子，怎麼看都不像沒事，被許川叫住，“先別坐沙發，衣服脫了我看看，必需檢查一下。”

林一回頭。許川額間繃著，凜著神色，不像哥哥，像很嚴肅的家長，關心人的表情很硬，但很真，林一就這樣看到許川的臉。

腦子裡想到了自己剛好認識一個高二的男生，關係還不賴，那男生一得點空就會去他們學校附近去年新開的這家檯球館玩，和老闆挺熟，他就拜託了他一點事情。

那男的找到他，是他自己給出的訊息。

然而他為了攪一個個許川和女生約會的局，不斷生出卑劣的心思，在衚衕裡和人打架，那男的不好應付，他沒什麼打架經驗，真的不擅長，要是他不下狠手，現在腿瘸在地上爬不起來的就是自己了。

眼睛裡泛起了淚光林一不是故意的，只是不自覺的，他也不知道他在委屈什麼，明明今天衚衕裡的事最不委屈的就是他了。

可他這樣看著許川的臉，他就是會突發的莫名的，覺得好委屈，想到自己因為許川要和別的女生去約會，而搞成現在這個樣子。

無端端的，就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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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貼貼的萬般順從，上衣從頭頂脫掉的時候動作有些發頓，後背被摔那幾下林一此刻確實很不好受，衣服丟沙發，手臂放下來。

不知怎的，許川看著眼前脫了上衣的林一，突然覺得氣氛哪裡不太對，他神色閃閃，沒有注意到林一眼睛裡的不一樣，正想貼近讓林一側身去瞅瞅他的後背，然而林一比他動作快。

兩個拇指別進自己的褲腰裡，往下一褪，校服褲子到了腳踝，林一抬了抬腳，又把校服褲子甩在沙發上了。

許川：……

內|褲黑色，平角的，林一身白條順，不知道的，還以為此刻站在許川面前脫完了衣服的，是個水靈靈的姑娘呢，感覺自己下一步就要對這個“姑娘”做點什麼壞事。

可是“姑娘”的眼睛裡太水靈了，眼圈不知道什麼時候紅的，裡面水汪汪的馬上就要溢位眼眶了——把許川拉回了正常狀態。

他趕緊抬手去摸林一的臉蛋，“怎麼了？身上很疼嗎？轉過身我瞅瞅。”

許川給林一全身上下仔仔細細看一個遍，一隻手臂上有點擦傷，過幾天就能恢復不嚴重，其它地方都沒事，就是後背通紅，一瞅就是在牆面或地面上撞的，許川很輕的摸了摸，“是這裡疼嗎？”

“嗯。”林一點點頭。

“看來要做一下冷敷才行，你趴在沙發上吧，我去冰箱拿點冰塊來。”

林一抓許川的胳膊，身上實在太髒了頭髮凌亂，林一嫌棄自己，“哥，我想先洗個澡。”他說。

“不行。先冷敷，把後背的紅消一下再去沖澡。”

“嗯。”林一很多時候真的是好聽話的，許川才去拿冰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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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生的趴在沙發上林一一動不動，一聲不吭，許川用軟毛巾包著冰塊在林一的後背上輕輕的按壓，直到已經明顯看著林一後背的紅已經下去了大半。

享受了許川這好一會子的“柔情”，林一覺得全身都舒坦了好多，痠痛感也不那麼明顯了，冰塊化掉了，兜著毛巾都能摸出水了。

“差不多了。”許川把毛巾放茶几上，一袋化水的冰塊直接丟垃圾桶了。

林一翻身，看著好懶，許川幫林一把校服褲子穿上了。

“哥，一會兒玉華阿姨回來了，今天的事不要和她說，我怕她擔心。”

“你還知道她會擔心！”林一其實經常會讓許川覺得頭大，他想什麼都管著林一，林一真的什麼都沒辦法讓他放心，除了學習，但他又怕自己什麼都要管著林一。

許川也不知道自己還能說林一什麼，今天的事，有點亂，他，夏雨珊，夏雨珊前男友。

林一最無辜。

那男的怎麼會找到林一的呢？許川沒有頭緒。林一怎麼會找到那男的的呢？林一有頭緒，因為他見過夏雨珊和那男的在臺球館門口，也見過夏雨珊和許川在懷華大學門口，說話，不知道在說些什麼，讓林一手在身側握拳，眼睛裡泛出駭人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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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背還是很不舒服，現在好麻，哥，你能揹我回房間洗澡嗎？”林一奶聲。

儘管後背舒不舒服大抵和雙腳能不能走路關係不大，但許川根本不會思考這一點。

林一聲調一軟，他就什麼都行。

一低頭就蹲在了林一腳邊，把自己的肩頭一拍，“來！”

自小時候，林一被許川背過無數次，他最喜歡許川揹著他了，感覺許川真的是自己的親哥哥一樣，這種時候“家”的概念最真實。

他毫不客氣的攀到許川的後背上，全身脫去所有的力氣，去依賴對方。

林一現在真的有夠重了，尤其是今年，許川只覺得自己愈發背不動林一了，不管性情如何，他的體格，是真的長大了。

一隻手掌撐在沙發上，許川咬咬牙才馱著林一從客廳地板上站起來，把人往上顛了顛，這才把林一背穩了。

“不揹著你，我還一直以為你只有不足十歲大呢？”許川吃力的感慨。

林一才不管，許川的後背可是很久很久沒這樣馱著他了，他心裡美著呢，腳丫子還晃了晃，“我小時候好背吧！”

“統共也沒幾斤重，能不好背嗎？哪像現在，真的重死了。”

畢竟是在家裡，話沒說幾句，就到林一房間了，怎麼說林一手臂也擦傷了，許川不由又問，“手臂那最好不要沾水，你自己洗澡能行嗎？”

浴室門口放下林一，“能。”林一說，小臂橫到自己眼前看了看，擦傷不嚴重，此刻已經結了血痂了，“我躲著它點。”

正在這時，客廳有開門聲。

許川在林一門口一歪頭，他老媽回來了，“那你快進去洗吧，自己小心點，媽回來了，我去看看她買了啥回來。”

“媽回來了？”小心翼翼的聲調，又很隨口，許川眼皮跳了兩下，說不清是個什麼由頭，他不敢應聲似的“嗯”了下，都沒再看林一一眼，就從林一房間出去了。

家裡什麼都不缺，莊玉華只是出去買了現爆的肉片回來，和一點新鮮水果。

這頓火鍋許川到底還是在家裡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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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一還沒洗完澡出來的時候，許川被莊玉華問了今晚約會的事，經這一鬧，許川還真不知道他和夏雨珊還會不會繼續了，就跟媽媽搪塞說黃了，讓她不要再問了，哪天找了有準頭的女朋友，一定帶回來給她看。

四口人都能吃一點辣，火鍋不辣真的會欠點滋味，但許川幫著往鍋裡放底料的時候，連三分之一的辣包都沒有放進去，莊玉華讓他多放點，說二寶口重一點，許川就說自己這兩天有點上火嗓子疼，清湯才好呢。

媽媽這才沒說話了。

熱熱鬧鬧四口人吃了晚飯，火鍋算是比較開胃的餐食，都吃的挺飽，林一洗完澡穿了長袖的薄睡衣，莊玉華和許明勝都沒有看出來林一身上有什麼不對勁。

傷在左手，因為手背上也有擦傷，林一整頓飯左手幾乎就沒有上過桌，一直在桌子下面放著，只有挨著他坐的許川往林一左手的手背上看了好幾次。

吃完飯收拾桌子的時候林一從桌子上剛起身就被許川推著回房間寫作業去了。

然後他自己倒是勤快的和莊玉華一起收拾了桌子，莊玉華在廚房收拾碗碟的時候，他才扭頭去了林一房間。

趁沙發看電視的許明勝不注意，順手抄走了影背牆格子裡的小醫藥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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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一真的在寫作業，弓著個背坐在那寫字檯上，左手也浮在桌子上，手背上的幾道擦傷血紅一片，被自顧自進林一房間又輕聲關門的許川，把後背睡衣撩起來的時候，不自覺打了一個挺。

後背還是紅，可能是洗澡被溫水泡的，但看著已沒什麼大礙。

“哥。”林一叫了聲。

“等會兒再寫，手臂給我看看。”許川和林一對坐在床上，林一也回過身來了。

袖子被許川推上去，“怎麼回事？怎麼還更嚴重了呢？”

“胳膊上很髒，我就給衝了沖水洗了下，應該沒什麼，明天結疤過幾天就會好了。”

小臂上破皮的地方血紅血紅，瞅著就疼，許川抓著林一的腕子，“消消毒吧，應該能好快點。”，然後用酒精棉給林一擦了擦那裡，林一開始的時候“啊”了兩聲，惹的許川抬頭看林一，都要不敢給林一弄了。

還好後面林一就沒再出聲了。

用了兩個大號的創可貼，貼在了林一的手臂上，捏著林一的手指給手背擦酒精棉的時候，林一一點反應都沒有，任許川擺楞。

一隻手握著林一的幾根指頭，另一隻手給手背上也貼了兩道小號的創可貼。

手指摸一摸創可貼的黏膠處，讓它貼緊實一點，不知道是不是林一飯前剛洗過澡的原因，又吃了火鍋，他的手心很熱，手指有點汗漬似的，黏著許川，傳遞著什麼。

許川就這樣抓著林一的手，拇指在林一的幾根指頭上撫來撫去，想到了剛回到家時，林一在他面前脫全了衣服，通紅通紅的後背，他把林一的這幾根手指緊緊的捏住。

小時候林一被幾個女生按在地上的畫面又在他的腦子裡出現了。

“一一，哥哥今天來晚了。”

目光裡有心疼的痕跡，可能也有別的，林一不確定，他只是回答說，“沒有。我會等你。我會等你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