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楓眠喝酒的瞬間,余光中看到斜對面的一個男子非常眼熟,他盯著仔細一看果然是前幾日傷了他的男子,他怔愣住了。

其他三人發現了他的異樣,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

呂珉澤看著那男子說:“他叫胡佑安,是一個月前從江陽縣調過來的班頭,聽說跟馬師爺關係不錯,他旁邊的那位就是馬師爺,再旁邊的是江陽縣的朱縣令。”

裴燦恍然大悟,“難怪他這麼囂張。唉,婉清姑娘來了。”

幾個舞者圍著婉清一起走了進來,後面跟著兩個管樂師。

竹弦管樂聲響起,舞者們立於地開始動作,立於中央的婉清一身紅色舞衣,赤足上套著銀釧兒,在踩著節拍婆娑起舞。

腰肢如同婀娜多姿的垂柳,玉臂宛若翩翩舞動的蝴蝶,飛揚的髮絲彷彿墨色的綢緞。

婉清簡直是傾國傾城一舞驚人,一身紅衣定天下,一襲水袖定乾坤。

眾人如痴如醉地看著她曼妙的舞姿,幾乎忘卻了呼吸。

柳楓眠就是其中的一個,完完全全被驚豔到了,眼睛牢牢鎖在她身上。

一曲舞畢足足呆愣了好久,隨後才響起熱烈的拍手叫好聲。

就在這時有個家丁小跑著來到呂聖松跟前,小聲耳語。

呂聖松聞言愣了一下,隨即站起來正準備走路之時,大廳門口進來了幾個身穿黑衣的人,帶頭的男子渾身透著冷冽的氣息,一雙黑眸流轉著捉摸不透的幽光。

柳楓眠等人認得此人,他就是那日在荷花亭湖遇見的男子,名叫杜昀傾。

婉清帶著舞者們低著頭與杜昀傾擦身而過。

杜昀傾微微側身讓開道,在她經過時聞到一股淡淡的馨香,餘光剛好看見婉清手腕上戴的銀色手鐲,覺得好像在哪裡見過,他眉眼微眯,轉頭看向她,他認出了她是荷花亭湖遇見的婉清姑娘,隨即心中便有了盤算。

呂聖松走到杜昀傾面前,兩人互相行禮。

呂聖松笑著說:“不知杜將軍駕到,下官有失遠迎,失敬失敬。”

杜昀傾不苟言笑,“呂大人說笑了。在下剛好在壽州辦事,聽說呂大人今日辦壽宴,略備薄禮,敬請笑納。”

呂聖松回答說:“這只不過是個小小的宴席罷了,不值得杜大人走一趟。再說了杜大人能來是呂某的榮幸,無須禮物。”

“杜大人見外了,還是收下吧。”杜昀傾面不改色地說,然後示意身後的凌墨把禮物交給呂聖松身後的張有福。

呂聖松見狀也只好收下禮物,然後說:“既如此那下官就恭敬不如從命了。那杜大人這邊請坐,喝些薄酒。”

杜昀傾神色一凜,說:“喝酒還是改日吧。今日我前來還有另外一事。”

呂聖松一愣,問:“敢問杜大人來此還有何事?”

“想必呂大人應該聽說最近會有人來壽州辦案吧?”

“有所耳聞,莫非就是杜大人?”

“正是在下。”杜昀傾如實說道,“與此案有關的人就在呂府內。”

周圍本來很安靜的人群,在聽到這句話後議論紛紛。

杜昀傾環視了一週後,眼神定在了左邊,右手一抬示意凌墨。

凌墨會意,帶著兩個人過去,“咔咔”就把胡佑安給抓住了。

胡佑安頓時嚇懵了,過了好一會兒才喊道:“大人為何要抓我啊,我所犯何事啊?冤枉啊大人,朱知縣大人救救我,馬師爺救我。”

朱知縣和馬師爺張著嘴想問他有沒有官令,杜昀傾會意,出示了一下腰牌,隨即命令他們帶胡佑安下去。

胡佑安拼命地喊:“救命啊,冤枉啊,大人!”

但是無人敢為他出聲,此刻沉默是最好的。

“呂大人,打擾了,您請繼續。”杜昀傾說完便作揖,“在下告辭。”

呂聖松還是笑著說:“杜大人請慢走,張管家送客。”

杜昀傾走了兩步,突然停下腳步,隨後和凌墨交代了兩句話後,回頭望著呂聖松問:“呂大人,我應該坐哪裡?”

“啊?”突然被問到的呂聖松傻眼了,一時間沒明白杜昀傾的意思。

杜昀傾走近他,說:“既是呂大人的生辰宴,又挽留在下參宴,在下自是不好駁了呂大人的面子,是吧?”

呂聖松恍然大悟,心想其實你大可不必留下,但還是笑著說:“不不不,應該說杜大人能來是下官的榮幸,您請上主座。”

“今日呂大人是主角,我坐下座就好。”杜昀傾面不改色地說。

“張管家搬張案桌來這。”

呂聖松吩咐張有福搬了張案桌在主座的左下方。

“多謝呂大人。”

杜昀傾坐下後,發現大家都在看著他,他趕緊對呂聖松說:“呂大人招呼大家吃好喝好呀,不用管在下。”

呂聖松舉起酒杯,笑意盈盈地說:“諸位,方才出了點小插曲,不過現在沒事,大家繼續喝。”

眾人聞言,舉起酒杯,“好,喝。”

此時,婉清抱著琵琶踱步走進大廳,在廳中央的凳子上坐下,然後開始彈唱《琵琶記》。

聲音甜潤,富有感染力,令人眼迷心醉。

此音只應天上有,人間難得幾回聞。

一曲終了,眾人久久才能回神。

有人大喊道:“好!非常好聽!不愧是醉香樓的花魁啊。”

婉清對著呂聖松的方向行禮,隨後便抱著琵琶出去了。

杜昀傾看著婉清的身影,總覺得像極了小時候的她,莫名的熟悉感。

婉清下去後,只有其他舞者上來跳舞,她一直到宴席散去就再也沒出現過。

宴席散去已是深夜了,杜昀傾等眾人走得差不多了之後,他攔住呂聖松,問:“方才彈唱《琵琶記》的是何人?”

呂聖松如實回答道:“是醉香樓的花魁,名叫婉清。”

杜昀傾微眯著眼,繼續問道:“她芳齡多少?何時去進入的醉香樓?何時成為花魁的?”

呂聖松有點為難地說:“下官只知她芳齡16,其餘一概不知,也從未打探過。”

呂聖松心想:這個嚴酷冷漠的杜大人原來也是個普通的男子,一樣是好美色,所謂英雄難過美人關吶,呵呵。

“呂大人,告辭。”

杜昀傾作時揖禮,隨後便走了。

他現在知道了婉清住的地方就行了,解決了這次的案件,他會親自去查她的底細,到時便知她是與不是自己要找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