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見王爺。”

今日歇業的關家醫館中門大開。

白瑾嵐領著妙兒劉滿,跪拜相迎。

關承恩一大早便帶著阿蠻和關毅陽前往京北衙門查案,關香寧隨後也前往徐家族學執教,只能由她迎接。

“小王不請自來實屬冒昧,關夫人無需如此大禮,快快請起。”

石景休側身避開,堆滿笑臉的伸手虛扶。

等白瑾嵐謝恩起身,他眼睛直勾勾看向大門。

大門內,關靈若左如依右關沉星,氣勢洶洶的走出來,嫌棄道:“你怎麼又來了?”

石景休不以為忤,腆張如玉俊臉道:“我上回許諾你兩塊玉佩,今日特意送來。”

關靈若低眉巡視他腰間,眼睛微亮道:“我已忘了,你竟還記得。”

“我心裡總記掛此事,哪裡會忘。”

石景休疾步上前,解下兩塊玉佩遞去。

關靈若一手一個的接過,翻面檢視,皺眉道:“怎麼沒有名字?”

石景休笑道:“沒有名字才更賣得上價錢。”

關靈若微窘道:“誰說我要拿出去賣了,不要啦,還你。”

說著,果斷塞回去。

石景休背手退開,汗顏道:“我就隨口一逗,你怎還急眼了。”

關靈若反手遞給如依,氣鼓鼓道:“回頭尋家店賣掉。”

如依額頭冷汗唰的往下滑。

小姑奶奶,惠王贈物,要賣您好歹偷摸著點。

您平素見人總笑臉相迎,怎麼如此不待見惠王,他是怎麼你了啊?

如依尚且如此,白瑾嵐妙兒等人更心懷忐忑。

偏偏,惠王殿下還逆來順受。

他笑嘻嘻道:“東西無論質地色澤皆為上乘,你最好價比三家,小心別被坑了。”

關靈若抓狂撓頭:“這你都不生氣嗎?”

石景休微笑搖頭,再回頭指向徐達梅紅玉捧在手上的擺件,“兩塊玉佩是欠你的,這兩個手把件是當作你平安歸來的賀禮,也請務必收下。”

眾人傻在原地。

儘管多少猜到惠王帶東西上門有可能要一併送出,但哪個正經人的手把件這麼大,藉口也太拙劣了吧。

“放家裡招賊,拿出去又不好賣,不要。”

關靈若凝目看上幾眼,果斷搖頭。

玉雕擺件猶可說,那鬼王球有她腦袋大,依紅黃綠白紫五色雕刻三層,鬼斧神工,世所罕見,絕對是貢品。

貢品吶,動則要誅全族的,誰敢收?

而遺失,同樣要掉腦袋,放家裡找人全天候都都不安全,要它幹嘛?

“沒事,賣不出去就留著玩,無論損壞或丟了都不打緊的。”

石景休邊說邊朝徐達二人招手,一副硬塞架勢。

關靈若崩潰道:“王爺,你這麼獻殷勤,會讓我覺得你居心不良,很害怕的。”

石景休小心翼翼道:“我喜歡靈若妹妹,送幾個物件聊表心意,絕無惡意。”

關靈若雙手叉腰,氣鼓鼓道:“可我不喜歡你,來,你說喜歡哪裡,我改還不行嗎?”

石景休忍俊不禁,又在她兇巴巴瞪眼中止住笑意,正色道:“只要是你的,我哪裡都喜歡。”

撲……

梅紅玉噴笑。

王爺對感情之事向來遲鈍,能說出這麼不要臉的話,看來是真的歡喜人家。

不容易啊,王爺總算開了竅,就是人家才五歲,未免太畜牲了些。

嗯,徐達上回也這麼說,叫她打過一頓才徹底老實。

“進來吧。”

關靈若拿惠王沒轍,只好轉身帶路。

心裡頭,沒來由的一暖。

遠近人頭攢動,經此一幕,往後杏林街上應該再沒人敢找關家麻煩了。

這,或許就是惠王目的。

石景休欣然跟隨。

“王爺……”

關沉星俯首告罪。

“你願在此保護靈若,更合本王心意。”

石景休和藹道:“就是你身手太弱了些,一會本王教你套槍術,能學去多少看你本事了。”

“多……多謝王爺。”

關沉星大喜過望。

他聽小姑說過惠王是武道聖地梅山老祖的親外孫,惠王所授槍術再差也定在二流以上,而他所學的槍術才勉強越過不入流,躋身三流。

兩者差距,十分巨大。

來到客廳,等如依奉上香茗,石景休眼神示意,徐達梅紅玉放下襬件,並肩退去。

餘者見狀,集體離開客廳,留二人單獨敘話。

屋外,徐達目送關家上下退遠,疑惑傳音道:“紅玉,你可看出點什麼?”

梅紅玉低聲道:“你指什麼?”

徐達撓頭道:“外頭瘋傳王爺眷顧關家三房是為了白瑾嵐,可我瞅著有些不像。”

梅紅玉翻白眼道:“枉你與王爺形影不離,竟不知王爺何曾多看過白瑾嵐一眼。”

徐達驚悚道:“他真為了關靈若?”

五歲吶,要不要這麼畜牲?

他孃的,這咋向梅妃娘娘報喜?

還有對王爺寄予無限厚望的師尊,他老人家要是知曉此事,估計會八百里不停的趕入京城,親手打死王爺。

這,還不如奔白瑾嵐而去呢!

“你們男子滿腦子下半身那點破事,真髒。”

梅紅玉破口大罵道:“你還能不瞭解的王爺麼,就算再喜歡,也斷然做不出對五歲小姑娘下黑手的事情來。”

“我也僅對你那樣。”

徐達嘿嘿笑過,不等她發飆,肅容道:“那王爺是什麼意思?”

梅紅玉被問住了,遲疑道:“說不好,最多……先養著唄。”

徐達點點頭,很是自然的靠過去。

“死遠些,莫挨我。”

梅紅玉滿臉嫌棄。

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可這廝淨挑惠王府好丫頭禍害,簡直壞得掉渣。

屋內,關靈若並不主動開口,自顧坐在椅子上晃動一雙藕節般小短腿,狀極悠閒。

石景休盯著小短腿直瞅,看得有些入迷。

關靈若趕緊伸手捂住裙底,面色不善道:“我還要去京北衙門看阿爹,你有事趕緊說。”

石景休尷尬抬目,低聲道:“昨夜御前,七姐和黃照鄰去時,我已經在了。”

關靈若心口一跳,皺眉不語。

按道理,有長樂公主和黃照鄰聯手請命,涼帝應該會徹底放過阿爹。

偏偏,竟有讓阿爹繼續查案的後繼。

她也始終有些納悶,原來問題出在惠王身上。

只因,長樂公主是女兒身,議政沒有干政之嫌,可惠王開口就是干政,多少要受到涼帝猜忌。

而這猜忌的後果,就是阿爹要是一月內無法破案便兩罪並罰。

甚至於,她有理由相信若非假借莫須有的陸地神仙嚇住沐公公,兩罪並罰的後面肯定還會加句砍腦袋啥的。

這既是對惠王的警告,也是殺雞儆猴,警告石長留之輩要恪守本分。

關靈若深知涼帝並非優柔寡斷之輩,漠視京西衙門幾人性命之事,這個老東西完全乾得出來。

“昨晚確是我多事了,否則便不會有後繼。”

石景休歉然說過,苦笑道:“靈若,往後遇到此類大事,請你務必與我通下氣,以免再鬧此類烏龍。”

[這陰貨,怕是在試探我是否知道黃照鄰進宮之事吧。]

關靈若心懷警惕,故作疑惑道:“你說的可是京兆府府尹,他與我家無親無故的,為何要連夜進宮替我阿爹求情?”

石景休一口氣差點沒上來,連咳好幾聲,這才真誠道:“靈若,你無需如此防我,也許這天底下誰都會害你,但當中絕不包括我石景休。”

關靈若見把他氣到了,心頭沒來由的一軟,正要開口應下,卻見妙兒疾步入內。

“靈姐兒,鎮武司薛司正來訪,指名要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