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4章 詭異一笑

回到杏林街時已是正午。

關靈若親自向至今未睡，望眼欲穿的孃親說明情況，末了，再獻寶般遞出鎮武金令。

白瑾嵐手握沉甸甸的金令，臉上終於有了笑容。

此行送出兩張寶符，能極大消除長樂公主對夫君的怨念，說不得到時就算查不出真兇也能大事化小。

而且，靈若親自找出駙馬殘魂，事情總算有了轉機。

還有這鎮武金令，手持此物不敢說在安陽內橫著走，但到底給三房和夫君多層庇護。

此行，收穫無比巨大，靈若真是家中的福星吶。

“母親，可惜小妹拒了監正大人，大涼第二人的二弟子吶，我的天。”

關毅陽還在扼腕痛惜，不曉得多久才能忘記這茬兒。

“靈若這麼做，說明監正大人並非她的良選。”

白瑾嵐抱著小胖墩，滿眼滿臉的寵溺。

關靈若湊上去貼臉孃親，邊磨蹭邊朝二哥略略吐舌。

告黑狀，哼，你等著！

稍晚些，草草吃過幾口，關香寧和關毅陽各自打著哈欠出門上職。

徐家族學曠工半天並非小事，京西衙門巡捕房因駙馬遇刺案焦頭爛額，人手短缺，更早早的差人來催過。

關靈若則倒頭大睡，也沒睡多久，彷彿頭剛沾枕頭，鎮武司來人了。

來者是早前見過的那位黑麵衛長。

見面後，衛長恭恭敬敬的遞上密信，把哈腰帶路的劉滿看得威風大漲，瞬間挺直腰板。

關靈若不動聲色的展信看過，微笑道：“有勞了，不知衛長大哥尊姓大名，又在何人手下供職？”

衛長大喜伏身：“回姑娘，卑職賤名張虎，供職於章平郎羅豐大人手下。”

關靈若詫異道：“羅豐可是武臺郎羅義的親弟？”

鎮武司武官，以正三品司正為首，下設正五品武臺郎，正六品章平郎，正七品衛長和從八品鎮武衛，共五個階層。

鎮武司之所以尋常的鎮武衛皆位居從八品，只因入司者皆是內家武夫，如眼前的張虎便是三境武夫，修為還高出阿蠻不少。

鎮武司雖人員眾多，但主事者的就那麼幾個，關靈若前世擔任北遼文淵閣大學士，曾整理編寫過鎮武司名單，不僅記得羅義羅豐兄弟大名，還知曉他們一些鮮為人知的醜事。

“姑娘博聞廣記，卑職佩服。”

張虎大聲稱讚，曬得黝黑的臉龐看去憨厚且誠摯。

關靈若聽得心頭髮喜，笑意更濃道：“滿叔，你送張衛長出去吧，順便去賬房取五兩銀子給衛長買茶吃。”

家裡藥鋪設有賬房，由妙兒管賬，分擔孃親的壓力。

“卑職不敢。”

張虎誠惶誠恐道：“卑職今日已經下職，恰巧無事，願聽候姑娘差遣。”

關靈若靜了靜，輕聲道：“好吧，勞你去趟京西衙門，喚阿蠻前去曲水大街拱月橋與我會合。”

“多謝姑娘。”

張虎感激投過一眼，轉身大步離去。

門外，聞訊而來的妙兒如依和劉嬤嬤面面相覷。

看情形，張虎哪是真的下職，分明鎮武司在曲意討好咱家靈姐兒吶，這是發生了什麼？

白瑾嵐朝劉嬤嬤遞去鎮武金令，蓮步踏入客廳，柔聲道：“你又要出門了，要不孃親陪你一起去吧。”

關靈若搖頭道：“不用，沉星陪我就好。”

話剛說完，門外的劉嬤嬤驚叫起來：“天吶，這是真的鎮武金令嗎？”

“我看看，我看看。”

如依湊頭看了還不過癮，一把搶了過去，邊翻來覆去的看邊咕嚕嚕的咽口水。

“阿孃，看張衛長方才對靈姐兒的態度，東西哪能有假。”

劉滿嘴上回答，震驚目光依舊停留關靈若身上。

“前些天剛得了三殿下的貼身龍佩，現在又是更加厲害的鎮武金令，靈姐兒真是大福大貴之人吶。”

劉嬤嬤連口稱讚，笑眯了眼。

“對對，還有龍佩，靈姐兒也給我瞅瞅。”

如依貪心不足，又直勾勾看向小胖墩提在手上的龍佩。

這玉佩，關靈若醒來時，迷迷糊糊中抓在手上帶來見客。

聞言，她丟垃圾般扔去，仰頭道：“孃親放心，沒找到邪靈而已，鎮武司大部分頂尖高手仍在那片區域繼續搜尋，我就去看看，不會有危險的。”

白瑾嵐愁眉稍展。

關靈若出門拿上鎮武金令，與關沉星同乘一馬離去。

值得一提的是，關沉星機警的主動帶上白蠟槍。

此時日頭已斜，西方一絲暮色從天際瀰漫而來，不知不覺中竟睡了一下午。

但關靈若仍感覺睡不夠，在馬上起伏的搖晃中又迷迷糊糊睡去。

用鎮武金令開道，路上再無波瀾。

來到曲水街拱月橋時已是萬家燈火連天，一道熟悉身影立於橋頭，體型比身旁高大的張虎還粗壯一圈，阿蠻提前到了。

“靈若。”

阿蠻湊上去低聲呼喚，左手提滷雞，右手拎棗泥千層酥，香氣四溢。

關靈若迷朦中皺著鼻子聞過，一咕嚕坐直，雙眼睡意全無，亮晶晶的。

接下來，她兩口滷雞一口千層酥的吃起來，中間再湊唇抿上幾口紫金葫蘆奶壺裡的羊奶。

粉嫩小嘴嚼如滾輪，本就鼓起的腮幫鼓鼓噔噔，把剛吃飽肚子的張虎看得喉結蠕動，餓了。

“蠻哥哥，下次千層酥要換一半粟泥的。”

關靈若吃飽喝足，拍拍雙手，沿河邊向東走去。

身後，關沉星牽著官馬，啃著雞架，小步跟隨。

曲水大街沿蜿蜒的曲水河兩岸而建，河水清碧，有人在河邊洗衣，皂角泛出陣陣黃色泡沫，也有幼童在父兄陪同下，光著雪白小屁股在河中撲騰，聲若銀鈴。

入夏的安陽異常悶熱，曲水河上霧氣瀰漫，帶來絲絲涼意。

關靈若沿街而行，邊走邊看，興致盎然。

一路所過，岸邊納涼的男女老少紛紛噤口注目，小姑娘不僅生得稀罕，還有鎮武衛跟隨保護，貴不可言。

走走停停，關靈若左手很快多了盞粉色鯉魚小花燈，右手抓兩串紅彤彤的糖葫蘆。

吃著吃著，突然，她僵住動作。

薄霧瀰漫的河水深處，有道影影綽綽的身影在曼妙前進中浮出水面，緩緩翻身……

不，朝下的身子沒動，唯獨腦袋扭到後背，露出沒半分血色的慘白麵孔，眼窩空洞洞的，淌下兩行血淚掛在臉上。

這本就夠嚇人的，偏偏他還緩緩吐出腥紅的奇長舌頭，衝關靈若詭異一笑。

這，是隻男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