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辭別

第二日，用完早膳過後長樂想要出門走走，才發現嚴若水已不在府上，長樂只當他有又在鬧小脾氣，在宮裡他可從未生過什麼氣，如今真是被慣壞了。

直到崔景山的侍衛夜風送來一封書信，正是嚴若水的字跡：長樂，請允許我這麼叫你，最後一次。

“最近這一兩個月，我總是會想起七年前我們的第一次見面，那時的你才十四歲，是如此的天真爛漫。

而我，只是一個從荊州鄉下送來京城的一枚質子，我從一開始就知道，我們之間，何止是雲泥之別。

可是，我低估了你，也高估了我自已。不可避免地，我想，在遇見你的第一面我就愛上了你，我相信，我不是一個例外。

你那麼善良而高貴，任何一個見到你的男子都會為你折服的。

成為你的伴讀，是我求來的，至今我都感謝陛下賜予我這份殊榮。

這些年總有人嘲笑我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其實我比誰都清楚我終究不會是你身邊的那個人，這些年，你懂我的難處，在你身邊這些年，我才覺得自已是真正地在活著。

我一直沒有告訴你，其實我只是一個卑賤的奴僕的兒子，我的母親在生下我三年之後就走了，而我因為如此尷尬的身份在府中備受排擠，不然當質子的事情如何能輪到我。

長樂，你不知道當初我有多麼地怨懟，直到後來我遇到了你，甚至還感謝我能來。

這些話藏在我心裡，好多好多年，一直沒有機會和你說，如今要離開了，就允許我自私一次吧。

其實陛下催促了我好幾次回荊州，換我那位兄長前來，想必是知曉了此事，我也沒有了再留在京城的理由。

我總是放心不下你，你明白的。

如今，能真正護著你的人回來了，我都為你打聽清楚了，這位崔將軍實在是良配，更重要的是，他對你一往情深，也有足夠的能力護住你，而且還是你最愛的那種少年英雄，有能力，有膽量，他配得上你。

這個話本是你一直想聽的那個，我再也沒有機會給公主說了，只能寫下來，就當作是給公主的贈別禮物了。

只能這樣了，公主，嚴某就此別過，願公主長樂安康，萬事順遂。”

長樂看完信件，已淚流滿面，藍兒忙安慰長樂：“公主，嚴大人他想必是經過了深思熟慮的，公主你千萬不能太傷心啊。”

若是知道他今日就啟程離開，昨日她定會好好與其交談，也不至於不告而別，只留下一封信件，這一別，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見了。

長樂忽然想到了什麼，忙問身旁的藍採：“這信件怎會是崔景山這邊的人送來？你去打聽一下。”

這不打聽不要緊，這下長樂才知道原來崔景山昨晚與自已聊好了以後徑直去找了嚴若水，兩人還纏鬥了片刻。

長樂頓時怒火上身，怪不得嚴若水一直都不走，怎麼他崔景山一來就要走了，定是他做了什麼！

崔景山此時正準備前往宮中將邊境之事詳細地彙報，正準備出府就看到長樂來勢洶洶：“公主這是怎麼了？崔某不記得怎麼得罪公主了吧！”

“你休要假惺惺，究竟把嚴若水怎麼了？”長樂衝到他面前質問。

崔景山像是看笑話似的，輕聲說：“原來是為了嚴公子，他自已懦弱又沒實力才要滾回那荊州老家，幹我什麼事？公主真是錯怪景山了。”

“定是你從中作亂。”

男子絲毫不慌，不急不亂的開口：“公主若是對嚴公子情根深種怎麼不求殿下賜婚？你們朝夕相處多年，近水樓臺先得月的道理就連府上的下等僕從都明白，難不成嚴公子不懂？

這麼多年，他都沒能得手，只能說明一個問題，那就是他沒用。而沒有之人，公主又何必念念不忘呢！”

長樂聽到少女心事就如此在大庭廣眾之下被拆穿，又羞又燥，奈何自已又拿他沒辦法，如今自已連宮都將進不去，而他卻成為了京城炙手可熱的人物，氣得長樂使勁踩了一腳崔景山，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既然將軍知曉我與若水兩情相悅，當初為何不拒絕陛下的賜婚，如今變成這樣的局面！”

說著便轉身離去。

崔景山望著女子的背影，心情極度地鬱悶，一想到她和嚴若水的那些年，心裡就不自覺地生氣！

夜風見崔景山臉色越來越難看，寬慰著：“將軍，公主的男寵們如今不在府中嚴公子也走了，如今公主身邊就只有將軍你了，相信不假時日，公主就會對您芳心暗許了。”

崔景山聽著夜風得一番話，心情並沒有變好，是啊，除了嚴若水，她還有諸多面首！這嚴若水未免也太沒用，若是他是公主伴讀，定然不會將長樂教成這樣。

還有自已那位表兄弟，竟敢趁自已不在，竟敢覬覦長樂，待他這次回京定饒不了他。

真是一堆的煩心事！

崔景山狠狠地瞪了夜風一眼：“罰你今日將府邸所有的牡丹都通通搬走。”騎馬離府。

剩夜風在原地一臉懵，迎娶公主之時，將軍特意在府中購置了幾萬盆牡丹，明明是公主欠下的風流債，怎麼受罪的是自已呢！

直到傍晚，崔景山還未回府。

他的侍衛回來時帶著不知道什麼玩意兒，提溜著，那玩意兒還一蹦一跳的，穿過重重庭閣，到了長樂的住所。

長樂正靠在椅子上面睡覺，藍採見崔景山前來，想要叫醒長樂卻被崔景山制止。

長樂睡得正香，忽然一個毛絨絨的重物壓在身上，還鑽來鑽去，長樂睜開雙眼，嚇得差點從躺椅上摔下去。

再定睛一看，這灰撲撲的小東西正是自已在宮中養的那個小貓，名叫踏雪。出宮這些時日，雜事太多，長樂都快忘記它了。

如今再度見到，實在是有些欣喜。

正咧著嘴笑呢，看見旁邊高大的男子邀功似的站立在一旁，長樂的笑容就收了起來。“無事獻殷勤，說吧，想要我做什麼？”

夜風笑道：“將軍問公主殿下，明日公主可否賞個面子陪將軍去狩獵？”

“否。”長樂果斷的回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