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國平和殷黎神色擔憂的站在李奕的臥室門口,猶豫要不要進去,他們聽到李奕又在數鴨子了,擔心是不是家裡破產,給李奕造成了巨大的心理傷害。

兩人相視一眼,誰也沒有率先說話,誰也沒率先推開門。

樓下的鄰居已經拿著擀麵杖,氣勢洶洶朝李奕家走來,昨天晚上他們夢裡都是鴨子,不是一隻鴨子,是一群一群的鴨子,在那嘎嘎嘎~嘎嘎嘎~!早上起來,耳朵都能聽到鴨子的迴響。

……

李奕沒有理會彈幕,輕輕啊了一聲,聲音比以前悅耳了不少,明白系統應該是改造了自已的音色,這相當於提升了他的天賦,不論是什麼行業,天賦都是極其重要的。

就好像數學,不會那是真不會。

“使用大師級演唱體驗卡!”

李奕沒時間考慮天賦到底如何了,更何況他也不懂,和大部分普通人一樣,只是好聽和不好聽。

他知道的是接下來要三十萬才能升級,像他這種小主播,沒人看才常態,趁著熱度在多搞點進度,順便留住一部分可持續發展的粉絲。

“使用中…”

突然一股莫名的力量充斥著李奕的胸腔,耳旁出現了轟鳴聲,李奕感覺自已要爆炸了。

“轟!”

李奕的腦海像是被閃電擊中,白茫茫的一片,耳旁轟鳴聲變成了稀稀疏疏的聲音,然後一切重歸於平靜。

“呼……”

李奕緩緩的睜開眼,周遭的一切似乎都有了它的律動,此刻他感覺只要他一開口那便是旋律。

李奕猶豫片刻,溫柔的說道:“父親的散文詩!”

林國平心中有些疑惑,父親的散文詩?我的詩?我怎麼不知道我寫過詩。

昨日那些在直播間的人見李奕拿起吉他,雖然不知道父親的散文詩是什麼,但很明顯看出李奕是準備唱歌,但不是兒歌。

昨日的慘痛經歷彷彿就在眼前,耳畔又響起了李奕那鬼哭狼嚎,紛紛發彈幕勸解。

“哥,我們無冤無仇!何故如此啊!”

“老公,答應我!做個啞巴好嗎?”

“哥!我們數鴨子,好不好!”

“放下它!”

不明真相的黑粉:“小丑又開始作了!”

“看吧,這就是你們維護的主播,外人都看不下去了,喊他別唱!”

顏值粉:“哥哥!加油!我相信你!”

陳二坷努力的睜大雙眼,樸閃撲閃的,似乎在告訴李奕,你別唱啊!求你了!真的!你不唱,我們還是好朋友!

“噓!”

李奕修長的手指抵在唇間,溫和有律動的聲音,讓直播間原本躁動的心平靜下來。

“小丑!裝神弄鬼!”

“沒叫你看啊?你是不是賤?”

“我就愛看小丑,你管的著?”

李奕指尖輕輕劃過琴絃,吉他彷彿有了自已的生命,悅耳的聲音從李奕的指尖溜出。

雖然只是簡單的掃弦,可直播間的眾人不禁冒出一個想法,“不是?哥們,你真會啊?”

李奕閉上眼睛,此刻的李奕彷彿和歌曲融為一體,在睜眼時,已是雙眼通紅。

一段簡單的和絃後,眾人心都提到嗓子眼了,這哥們要開唱了!!!

“小丑,大家散了!別給這種小丑搞熱度!”

“走走走!”

“滾吧你!”

“又沒求著你看!”

“啊對對對!走了!”

“一九八四年,莊稼還沒有收割完。”

醇厚有張力的聲音從李奕的嗓間飄出,沒有多餘的技巧,就和李奕彈奏的和絃一樣,簡單,乾淨,卻又讓人有無限的期待感。

“好像還不錯?”,直播間的眾人腦子裡不由的冒出這個想法。

但嘴硬的黑粉自然不會服軟,

“就這?”

“難聽死了!”

……

“兒子躺在我懷裡,睡得那麼甜。

今晚的露天電影,沒時間去看。

妻子提醒我,修修縫紉機的踏板。

明天我要去鄰居家,再借點錢。

孩子哭了一整天,鬧著要吃餅乾。

藍色的滌卡上衣,痛往心裡鑽。

蹲在池塘邊上,狠狠給了自已兩拳。”

沒有過多炫技,簡單的像是半說半唱,此時的李奕像個故事的訴說者,勾勒出一個忙碌,窮困,無助的中年男子。

李奕的歌聲讓李國平想起自已年輕那會的窘迫,輕輕拉起妻子的手,似乎在說讓你受苦了,一切又回到了最初。

殷黎將頭輕輕靠在李國平的肩上,沒有言語,卻是在告訴丈夫,有你在身邊,就足夠了。

“這是我父親,日記裡的文字

這是他的青春留下,留下來的散文詩

多年以後我看著,淚流不止

我的父親已經老得像一個影子”

門外的鄰居手中擀麵杖不知何時跌落在地上,臉緊緊的貼在門上,眼睛裡已泛起淚花。

沒有用那些誇張的技巧,只是加了些顫音以及滑聲,這細微的處理,卻讓歌聲更立體,這便是音樂,這便是大師級的歌技,哪怕沒有這些歌詞,只是輕輕哼著這旋律,也能讓人紅了眼眶。

李奕的歌聲沒有停歇,手指輕輕的撥弄的著琴絃。

“一九九四年

莊稼早已收割完

我的老母親去年

離開了人間

兒子穿著白襯衫

跑進了校園

可他最近有些心事

瘦了一大圈

想一想未來

我老成了一堆舊紙錢

那時的兒子已是

真正的男子漢

有個可愛的姑娘

和他成了家

但願他們

不要活得如此艱難”

李奕溫和有張力的聲音,唱出了天下父親最殷切的期盼。

李國平嘴角微微上揚,他想起了奕兒剛上幼兒園時,哇哇大哭,抱著自已的脖子,死活不肯下來,被老師拉著走時,一步三回頭,撕心裂肺的喊著爸爸。

那一幕幕好像過去了很久,卻又近在咫尺。

李國平眼眶微微溼潤,隨著生意越做越大,陪伴奕兒的時間越來越少,奕兒的頑劣何嘗不是在向他索要關注,看似近在咫尺,卻又遠在天邊。

李國平微微撇過頭,生怕妻子發現他的異常,輕呼一口氣,喃喃道:“小兔崽子!”

“這是我父親

日記裡的文字

這是他的生命留下

留下來的散文詩

多年以後我看著

淚流不止

可我的父親已經老得像一個影子”

直播間的彈幕已經停止滾動,沒人願意去破壞這個氛圍,或者說想不起來去發彈幕,就連那些個黑子都銷聲匿跡。

直播間的人都滿含熱淚的聆聽李奕的歌聲,整個直播間像是李奕的專場。

“這是我父親

日記裡的文字

這是他的生命留下

留下來的散文詩

多年以後我看著

淚流不止

可我的父親在風中

像一張舊報紙

這是那一輩人留下的足跡

幾場風雨後

就要抹去了痕跡

這片土地曾讓我淚流不止

它埋葬了多少人

心酸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