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流水劍君

那截斷劍時而化為流水，時而轉為細小的碎劍，最終又迴歸成劍樣。

那頁黃紙上的字跡被靈力光罩掩蓋，看不清內容。

而那道光影卻顯得極為平凡，好似某個殘存的魂魄。

方放伸手去觸碰那靈力光罩，掌心碰上去的瞬間卻被一股巨力彈開，一股恐怖的劍意席捲他的心神。他忍不住倒退幾步，花費許久才將那入體劍意排除出體外。

他有些後怕地看著三個光球，雖然預感到裡面的東西極為不凡，但卻不敢再輕易嘗試了。

“不對！方才那劍意……分明是流水劍訣！”

他立即運轉冥神力，口中輕念劍訣，一道附帶了流水劍意的冥神力小心翼翼地飄向那光球。

嗡——

冥神力被光球吞噬，隨後發出一陣嗡鳴聲，光球上赫然裂開了一道細縫！

“有用！”

方放神色大喜，立即調動全身的冥神力，以寒影劍揮出半尺寬的劍氣河流，盡數落向前方的三個光球。

嗡嗡嗡！

沒過多久，三個光球相繼碎裂，嗡鳴聲甚至攪動了這片空間內的天地靈氣。

還不待方放上前檢視，第三個光球裡的那道光影突然出現變化。

光影渾身光芒綻放，似鯨吞般吸食著四周的靈氣，方放明顯能感覺到空氣中的靈氣濃郁程度在迅速下降。

直到下降了一半，那光影才停了下來，也就是說，它整整吸收了這片空間內一半的靈氣！

吞噬了這麼多的靈氣，那光影愈發凝實，原本模糊不清的臉龐上已然能夠看清楚五官，那竟是一名俊秀妖異的男子！

方放本能地覺得這男子極不尋常，不想徒遭變故的他連殘劍和黃紙都沒取就準備拔腿而跑，卻在轉身的瞬間定在了原地。

他的身後，那男子雙目已經睜開，僅僅只是目光投射出的一道寒光，卻令方放渾身膽寒！

他經歷過死亡，也曾殺過人，更見過數以萬計的死人海，所以無比確認，那令他心生驚懼的感覺，正是殺意！

方放此刻已經滿頭大汗，跑也不是，回頭也不是，只能保持這個前衝的姿勢一動不動。

許久，那男子才發出一聲輕嘆：“幾千年了……終於有人來了！”

聲音空靈婉轉，又妖異無比，不看其貌甚至會以為這是女子所言。

話音落下，他抬起手，將方放的身體扭轉過來：“小傢伙，就是你將本君喚醒的嗎？”

此刻的男子已經與常人無異，方放硬著頭皮點點頭，心裡已然翻江倒海。

什麼情況！這劍池秘境怎麼還有人啊？還是一個活了幾千年的老妖怪！

男子翹起蘭花指，半掩唇笑道：“倒是個俊俏的少年郎，比起我來也不遑多讓了！”

方放的雞皮疙瘩已經碎了一地，嘴角勉強扯出一個笑容：“前輩……比我好看多了！”

只是那笑容難看極了。

男子聞言，笑的更開心了，眼睛彎成了兩輪彎月。他踩著空氣來到方放跟前，低著頭湊在他眼前：“這小嘴還挺會說話！”

方放眼皮直跳，忽然覺得這一幕無比熟悉。

男子伸出修長的手指勾起方放的下巴，聲音充滿了媚感：“小帥哥，你叫什麼名字？”

方放嘴巴打顫，哆嗦著說道：“前輩……我叫方……下。”

“方下，放下！倒是個有故事的名字！你身上有流水劍訣的氣息，可是青山的弟子？”

“前輩，我是青城山的新弟子，現在是宋陽宋長老門下，前輩口中的青山……我不認識。不過我猜，那應該便是我們青城山所供奉的神祇——青山劍神。”

男子收回手，眼中閃過一絲追憶，不知看向何處。

許久，他才喃喃說道：“青山……劍神……神！他果然踏出那一步了嗎？呵！倒是諷刺得很！”

方放明顯能感覺到這語氣裡的惆悵以及淡淡的恨意，不免有些驚奇，看樣子此人與那青山劍神有著非比尋常的關係。

他鼓起勇氣問道：“前輩與劍神可是舊識？敢問前輩名諱？”

“舊識？呵……”男子自嘲地淡笑，“我與他的關係，可遠比舊識……要深厚的多啊！”

果然！

方放心中已然明瞭，這人想必與青山劍神是關係匪淺的兄弟，亦或者……

瞧見方放臉上一閃而過的不自然，男子笑道：“不錯！我與他的關係，便是你心中所想的那樣！”

“我乃……流水劍君……夏何！”

“你口中的青山劍神，便是當年與我齊名的青山劍君。”

方放心道果然如此！隨即想到了什麼，他猛地看向男子，眼中盡是詫異和震驚。

“猜到了嗎？他既已成神開宗立派，想必會傳下傳承，但你肯定奇怪，為何他神號青山，卻又會流水劍訣？”

“那是因為，他的流水劍訣，乃是由我將自身大道根基盡數贈與他方才領悟的！”

“數千年前，我與他相識，互相愛慕，卻又擔心不被世俗認可，便隱居到這神承大陸的南部，每日看山賞水，不知不覺便從中領悟了青山劍訣和流水劍訣。”

“隨著劍訣的不斷完善，我們距離神之門檻也越來越近。”

“我們約定好，突破神境後，也要不離不棄廝守終身。不承想，突破神境所需要的大道法則太過苛刻，無論是我還是他都無法獨自成神。”

“於是他向我許下諾言，以我的流水法則補全他的青山法則，待他成神後再將我復活。我信了，把自已所領悟的大道盡數贈與他，自身也因此而虛弱不堪。”

“但是，我畢竟是流水劍訣的真正主人，只要我還活著，它就不會有第二個主人，青山也就無法成神。於是他竟一劍揮在我那本就已經虛弱不堪的身體上！”

“我死了，流水劍訣便也沒了主人，只能選擇他為新主。至於他後面成神與否，我已不知。”

“但他卻失約了。不僅沒有將我復活，還把我的身軀煉化成了這方天地。可他終究還是大意了，我將殘存的一縷魂魄藏在丹田中，苟活至今日。”

男子的雙手不知不覺地捏緊，如果他有軀體，手指恐怕早已戳到肉裡去了

方放不可置信地聽著，看向男子的目光中，不復先前的恐懼，剩下的只有同情。

他將自已的一切都給了最信任之人，但這份信任換來的卻是辜負。

都說人無情，其實神又何嘗不是如此。

方放忽然就想到了宋雲，他倒是與這青山劍神一樣的性格，為了成就自已可以拋棄所有人，哪怕是自已最親近的人也不例外。

“前輩既已甦醒，有何打算？”

夏何聞言，一雙似水般溫柔的星眸直視著他的眼睛，一副將他看透了的樣子，隨即玩味地笑了笑，“你想覆滅青城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