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星月落

出了煉器堂，方放朝著劍堂跑去。

冥神力虧空得厲害，已經無法摧動冥夜無痕了，好在離得不遠，半刻鐘的功夫就到了。

他按照數天前的記憶，敲響了趙心悅的院門：“趙師妹！”

片刻後，趙心悅的聲音傳來：“來了來了！”

嘭——嘭！

兩扇院門一前一後從裡面開啟，方放瞧見門後那張不認識的臉，宛如受到驚嚇一般臉色蒼白了幾分，嘴角抽搐。

旁邊的院門，趙心悅看著空無一人的門前，小聲嘀咕著：“奇怪，明明聽到聲音了來著。”

“師兄對不起！我走錯了！”

方放給對方彎腰道歉，強忍著尷尬跑到了趙心悅這邊。

聽到動靜，趙心悅神色古怪地盯著他，半晌後爆發出一陣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個蠢貨！哈哈哈哈哈！院門你都能敲錯，哈哈哈哈哈！”

她扶著院門，笑得眼角閃過幾滴眼淚。

忽地，她看到眼前的少年臉色冒著不正常的白色，這才注意到他懷裡抱著東西，頓時止住了笑意，“先進來吧。”

“不了，就在這說吧，天色不早了，東西給你我就回去了。”

說罷，方放把懷裡被布料包著的東西取出，一道寒光閃過趙心悅的眼瞳。

她雙眼倏地一亮，喜上眉梢。

“給我的嗎？！”

“對。你看看合不合心意。”

趙心悅接過那柄藍劍，入手的那一刻，發現這劍竟意外地輕，劍身薄薄一片，卻不失韌性之感，上面還雕刻著精緻的星辰；劍鍔中間鏤空，鑲嵌了一顆雪白透亮的玉；劍柄末端掛著一束細小的星星劍穗。

更令她訝異的是劍上傳出來的波動，已然達到了高品靈器的層次！

“這是……你煉的？”

她抬首，再次看著方放的臉，更多的細節映入眼簾：額頭上冒著一層細細的汗，眼袋處隱隱發黑，顯然是因為近來休息不好。

她忽然發現自已做錯了什麼。

少年沒有食言，僅僅三天便煉出了高品靈器，沒來得及休息就給她送了過來，可她卻因他敲錯了門而嘲笑不休。

“你進來。”

她拉著方放的袖子強行拽進了屋子，然後將一杯散發著陣陣靈氣的水放到他面前，“把這個喝了。”

方放毫不猶豫一口飲下，隨著液體入喉，頓時感受到一股暖流在體內奔走，疲乏的身軀都是精神了許多。

“這劍有名字嗎？”

瞧著方放臉色好了許多，她這才舉起劍問道。

“有倒是有，不過我想，既是你的劍，還是由你來決定比較好。”

趙心悅雙手撐在桌上看著他：“你說說看你起的名字是什麼，我參考一下。”

“星月落。”

趙心悅跟著唸了一遍：“星月落……”

方放指著劍鍔中的那顆白玉，“這是月。”再指向劍穗的星星，“這便是星。”

最後手指落到藍色的劍身上，“這些就是漫天星辰。”

他看著趙心悅的眼睛說道：“因為你的那番話，我便有了這個想法。在我眼中，趙師妹便是猶如星辰皓月中下凡而來的仙女，淡雅脫俗，給了迷茫中的我一束光，讓我得以在迷失中找到方向。”

趙心悅被這話說的臉頰微紅，“有那麼誇張嗎？今日這嘴倒是挺甜，是不是看了哪本話本小說學來的？”

方放偏過頭，“話本小說？那是什麼東西？”

趙心悅頓時臉色一僵：“呃……沒什麼，你還真是什麼都不知道啊。”

方放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我從小到大都沒離開過家，自然對外面那些事物無甚瞭解。對了，你先滴血上去，看看能不能誕生屬性。”

“好！”

趙心悅咬破指尖，將一滴血滴在劍身上。隨著血液緩緩滲透進去，整把劍開始冒出白光。

仔細看去，便能發現白光其實有兩種，一種是柔和的星光，一種是森冷的月光。月光星光交織在一起，劍身散發的劍意便也帶了一絲寒意。

哧——

原本就纖薄無比的劍身射出兩道鋒銳的劍氣，這也意味著認主過後的靈劍開了鋒，薄如蟬翼的劍鋒彷彿可以吹毛斷髮。

趙心悅握著劍，瞬間衝到院中，揮劍舞動。

天已經黑了，她揮出的一道道劍花宛如在黑夜中綻放的一朵朵悄然若逝的曇花，此等美景卻只有方放能夠欣賞到。

慢慢的，方放發現趙心悅並不是在胡亂舞劍，而是章法有度地跳著某個他不認識的劍舞。

一舞終了，飄浮在半空的她緩緩落下，一襲白衣皓雪，宛如仙子下凡。

看著方放怔怔的眼神，她忽然在即將落地的瞬間，手中之劍再次舞動。

半空中陡然出現一條虛幻之河，河中倒映著星辰明月，河水森冷。

“流水迢迢！趙師妹你也學會這一式了嗎！”

趙心悅輕點螓首，微微一笑。

“你剛剛的劍舞真好看！叫什麼名字？”

“星月舞，小時候被家裡人逼著學的，除了這一支舞，別的我也不會了。”

“星月舞……星月落！還真是湊巧了，所以你想好這劍叫什麼了嗎？”

趙心悅點點頭，微笑著說道：“就叫星月落！”

隨後，她又補充了一句：“很好聽，看不出來你還挺會起名啊！”

方放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劍送到了，可別再說我是為了讓你大比輸給我耍手段了昂。我回去了，再見！”

“那話不過是我的玩笑罷了，你倒還當真了。謝謝你，這劍，我很喜歡！”

她目送少年離去，朱唇微啟，欲言又止。

這個蠢貨，煉劍的條件他都能忘了。

直到方放走到院門，趙心悅突然喊道：“下次記得，別又敲錯門了！”

遠遠的，趙心悅好像看到少年的腳下一個趔趄差點摔倒，不免嗤笑出聲。

她低眉看著手中那散發著星月輝芒的劍，小聲喃喃著：“星月落……”

“還真讓你小子歪打正著蒙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