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二)

經歷了一年八個月又二十七天的飛行,珍莉三人終於抵達了x系。雖然逃生艙被沿途的隕石雨擊打得不成樣子,但,他們還是平安到達了目的地。

迎接珍莉三人的是x系聯盟的新一屆統領,名叫達爾文,據聞,它是因為仰慕人類的達爾文才起了這個名字。為了表達x系聯盟的熱情,達爾文早早就領著幾十名外型各不相同的部下站在了降落點,待逃生艙平穩著陸後,它率先開啟艙門,衝入了艙內。

此時,珍莉與cherry倆人仍然躺在弧型椅內,她們睜著眼,意識基本恢復,全身卻無法動彈,畢竟解凍的過程相當緩慢。當然,她倆也看見了破艙而入的達爾文,鑑於是敵是友不明,她倆還是相當驚慌的。

“兩位女士,你們好,我叫達爾文,是x系聯盟的總統領。歡迎倆位安全抵達x系。”達爾文站在兩張弧型椅之間,衝珍莉和cherry作了自我介紹。

望著達爾文那張紫藍色的菱形臉盤,珍莉有些懵,僅是張嘴發出了一聲‘嗯’,心想:‘天吶,這就是x系聯盟的總統領!長得…可真‘特別’。’

打完招呼,達爾文便命令身後的部下把珍莉三人抬上運輸器,運回天平臺。一路上,它都陪在珍莉的側旁,卻隻字不說。這讓珍莉甚是詫異。

運輸器的避震設定相當給力,從啟動到結束,珍莉壓根沒有任何感覺,直到被告知已經抵達療養院,她才知道那運輸器真的運動過。

奇怪的是,cherry與燦盛君倆人都是被懸浮床‘抬’下運輸器的,而珍莉卻是被達爾文抱下來的。就這麼一抱,珍莉發現,那位總統領竟是個男人,身型還相當魁梧,她不免納悶:‘臉盤子雖然長得奇怪,可是它的五官跟人類的很接近,外貌看上去可用清秀來形容,真看不出是個男的。唉~~~肯定是剛才艙內霜霧太多,我看走眼了。’

珍莉三人被送到了療養院的最高層,一個視野最開闊的房間。那房間與地球的醫院相仿,牆面雪白無暇,床櫃擺放整齊,枕被幹淨芳香,落地窗前還種了一排紫色的風信子。

不料,在檢查身體狀況之際,醫師才發現遲遲未醒的燦盛君已然腦死亡,遂只能安排另房診治。聽到這個訊息,珍莉和cherry倆人抱頭痛哭,這並不是她們想要的結果。

由於公務纏身,達爾文無法長時間逗留,於是,它對主治醫師說:“zak醫生,珍莉小姐和她的朋友就交給你照顧了。我希望,明天能看到她們情緒穩定的樣子。”

“統領請放心,我一定盡力安慰。”zak醫生點頭應允。

此刻,雖是地球時間上午10時24分,然而天平臺這裡仍然是繁星點綴的漆黑夜空,事實上,這裡長期都是入夜的狀態。

天平臺實則就是一艘與土星大小相仿的戰艦,它是整個x系聯盟的全能管理中心,以及軍事據點,不僅總統領常駐此處,而且,整個聯盟的政治、經濟、司法以及軍事等事件都由這個地方管轄。所以,這裡是整個x系經濟最繁華、資源最集中、科技最發達的地方。

看著一望無際的迷幻黑夜,珍莉想起了地球,想起了最後未能見到的良子,心裡甚是愧疚和惶恐。此時此刻,她終於明白,其實,她一開始就不應該參與賭局,即便是被分解成塵埃,也總比現在承受巨大的心理壓力強百倍,當然,她並不是玻璃心,只是那種心理壓力還涵蓋了間接殺死百億地球人的無奈,論誰也難以釋然。

cherry沒有參與珍莉的‘懺悔’,她偷偷跑了出來,走進了燦盛君的病房。從賭局開始,經歷了接近三年的折騰,她已經迷失了自我,原本堅強和心寬的脾性,不知何時竟被徹底消磨。靠在燦盛君的病榻前,她不自覺地垂下清淚,嘴裡壓抑地呢喃說:“燦,你說過的,要和我一起走至世界的末日,會陪我走完匆匆的幾十年……可……”說著說著,她就哽咽了,為免騷擾醫生護士,她選擇捂嘴痛哭。

身體機能的虛弱可以恢復,但內心的傷痛卻只能靠時間來緩和。接連三天的休養,珍莉與cherry倆人的各項身體基本達到正常指標,只要再做十來天的肌肉康復,估計就能出院了。可是,她們均表現出低沉的意志,以及抑鬱的心態,這著實讓zak醫師很是煩惱。

不巧的是,x系並沒有心理醫師這個職業。面對親朋的離世,x系聯盟的公民也會難過,但也就是一、兩天的時間,因為,它們的傷痛會被保護本系和平而犧牲的無尚光榮所替代。

人類的心理要達到這個層次,至少還要再進化個百來年。然而,人類已沒有這個將來了。

結束了繁重的公務,達爾文終於有時間到療養院探望珍莉,不過,還未來得及入房,它就被zak醫師拉到了一個僻靜的地方詳談。

“統領,我需要向您彙報一下兩名人類的情況。”zak醫師一臉嚴肅道。

達爾文感覺事態嚴重,遂點頭駐足聆聽。

“兩名人類的身體已經恢復正常了,再做一段時間的理療就能完全康復。不過,她們的情緒則越來越消沉,按照人類資料中所提及的,我判斷她們得了抑鬱症。這種病很難治,我們也沒有辦法治療。”zak醫師說。

達爾文眨眨眼,不解道:“既然資料有記錄這種病,那就證明一定有治療的辦法。雖然我們不一定有人類的藥方,但只要成份相仿,我們也一樣可以調治那樣的藥,不是嗎?”

“統領,這種叫抑鬱症的病確實有對應的藥物,但卻只能減緩病人的痛苦,無法根治;而且,這種病最嚴重時,患者會時兒哭時兒笑,甚至會自我傷害,最終還會自我了斷。吃藥僅能讓患者入睡,並不能改變他們反覆發病的狀況。”zak醫師無奈地說。

愣了愣,達爾文心中一緊,思量了半分,它握住zak醫師的雙手,乞求說:“zak醫師,無論使用什麼辦法,我請求你一定要把珍莉和她的朋友治好,哪怕讓我傾盡一切,我也願意!請你一定要幫助她們!”

zak醫師有些懵,它從未見過總統領會如此無助,心裡不免疑惑,想:‘早聽惹那行星的人說,地球人的女子很特別,她們的身體會發出特殊的氣味,吸引一切意念堅韌的戰士。現在看來,這個傳聞是真的。’

似乎看出了zak醫師的小心思,達爾文便說:“是的,我愛上了珍莉。”

當即,zak醫師圓瞪雙眼,張嘴結舌,半天吐不出後半句。

“但與惹那行星的那個傳聞不同,我愛上她,是因為她的堅強和善良。從野獸星人侵佔地球之日依始,我就在天平臺上監視她的一切,最開始,我是為了暗中保護我的妹妹,就是愛莉上將。”達爾文側靠著白牆,眼神放空,一臉若有所思。

聽罷,zak醫師轉念一想,這才記起,現任的總統領與犧牲的愛莉上將都是來自‘朦’星球,它們倆人是親兄妹關係。

“當時,妹妹親身參與地球保衛戰,與珍莉結下了深厚的情誼,在看到她們的各種經歷後,我竟一發不可收拾地喜歡上這個地球女人。好幾次,見到她涉險,我都很想投身地球保護她,然,我還要守護剩下的朦星人,擔負族長的重任,所以,我不得已放棄了愛情。直到一年零九個月前那場大戰,妹妹光榮犧牲了,我才知道是自己沒有做好本份工作,不僅愛情沒保住,而且連親人也沒護好。幸運的是,珍莉成功逃出了地球,抵達了天平臺,我認為,這就是全類所說的命運安排,因此,我決心從今好好守護自己的愛情。”說罷,達爾文邁步走向珍莉的病房。

zak醫師全身一顫,從內心深處泛起一陣久違的感動,頓了頓,它衝達爾文的背影喊:“統領,請您放心,我一定會盡全力的!”

很快,達爾文就推開房門走了進去,它看見,珍莉正靠坐在玻璃窗的飄臺上,神情恍惚,而cherry則躺在床上睜眼放空。想了想,它拉了把椅子,坐到了珍莉的面前,然後說:“珍莉姑娘,早上好,您還認得我嗎?”

緩緩轉過臉,珍莉看了看來者,說:“您好,統領先生。”本是好端端的一句問候,硬生被她說成了奔喪的感覺。

“很高興您還認得我。”達爾文沒有往心裡去,它抬手去探了探珍莉的額頭,爾後道:“看您精神不濟,是不是哪裡感覺不舒服?”

不曾想,珍莉很實誠,她指著自己的心臟,木納地說:“這裡,很痛。”

達爾文很震撼,它似乎感受到了抑鬱症的痛苦。頓了頓,它握住珍莉的一隻手,輕聲說:“珍莉姑娘,我想跟您說一件事,希望這件事可以讓您精神一震。”

珍莉還是一副木納的表情,雙眼透出的全是絕望。

“您還記得愛莉嗎?”達爾文直切主題。當看到珍莉瞳孔微顫時,它又說:“愛莉是朦星人,您肯定知道。我想告訴您的是,我也是。”

珍莉呆呆地望著達爾文,表情詫異。這一刻,她很方是出於什麼意思要說這樣一個資訊。

“我,除了是朦星人以及朦族人的族長外,還是愛莉的親哥哥。”達爾文說出了主題。

珍莉緩緩睜大雙眼,淚水也漸漸淹沒眼白和瞳孔,她顫抖著嘴唇,驚詫地反問,說:“您,您說什麼?您,您是愛莉的,哥哥?”

達爾文果斷點頭,臉上露出了難得的笑容。

‘哇’一聲響起,珍莉撲上前,緊摟達爾文的頸脖,邊哭邊說:“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是我的錯,愛莉的死是我的錯!我對不起您!嗚嗚嗚……”

面對珍莉突如奇來的抱擁,達爾文顯得不知所措,跟個戀愛中的菜鳥一樣,張開雙臂卻不敢收攏雙手。它不知道珍莉是否允許自己回抱,它更害怕對方會誤會自己是個佔便宜的變態,至少,從監視器內,它得知地球人會有這樣的想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