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王炳的記憶深處,那是一片仿若被黑暗神祇主宰的領域,混沌而又充滿了無盡的詭異。昏暗,如同那黏稠到極致的墨汁,帶著一種令人窒息的壓抑感,毫無節制地在這個空間裡肆意蔓延。它如同一個貪婪的惡魔,所到之處,一切的色彩、一切的生機都被無情吞噬,將所有的一切都染得晦澀不明,彷彿整個世界都被拖入了一個永無天日的深淵。

路燈,那本應是黑暗中的希望之光,此刻卻散發著昏黃且閃爍不定的光。那光線微弱得如同風中殘燭,又像是來自另一個時空的微弱訊號,在濃重得如同實質的濃霧中苦苦掙扎著不肯熄滅。每一次的閃爍,都像是這個空間在艱難喘息,伴隨著一種莫名的節奏,像是某種邪惡儀式的倒計時。

小巷口,那盛開的“曼陀羅”宛如噩夢最深處的核心所在。那其實是女孩鮮血的意象,在這錯亂的回憶裡被扭曲成一種極為不真實的景象。鮮血,彷彿被賦予了邪惡的生命一般,以一種完全違背現實物理規則的方式蔓延、聚集。它像是有著自已的意識,流淌著、盤旋著,最後竟形成了曼陀羅花的形狀。那鮮豔的紅色是如此的刺眼,紅得如同地獄深處燃燒的業火,彷彿要將這整個黑暗的空間都燃燒殆盡。每一滴血,都像是一個被詛咒的音符,在無聲地訴說著一段段充滿哀怨與絕望的故事,那些故事被永遠地封印在這血色的花瓣之中。那花瓣的輪廓在朦朧的霧氣中若隱若現,時而清晰得如同真實存在,時而又模糊得如同即將消散的幻影,就像是在現實與虛幻之間掙扎的界限,每一次的變幻都像是命運的無常捉弄。

而那具女屍,她的存在更是充滿了虛幻與違背常理之處。她的身體姿勢是一種超現實的呈現,像是被一種來自黑暗深處、超越人類理解範疇的力量強行擺弄成一個死亡與永生交融的姿態。她的身體像是一個被隨意擺弄的人偶,以一種絕不可能由人類自身達成的角度和曲線扭曲著,彷彿在這具軀殼裡,生與死的界限已經被徹底打破,正在進行著一場褻瀆神明的轉換儀式。她的頭髮,那原本應服帖在身體上的髮絲,此刻似乎完全不受重力的影響,在空中飄舞著。每一根頭髮都像是一條靈動的小蛇,在空中肆意扭動,與周圍的鮮血交融在一起。髮絲與鮮血相互纏繞、相互交織的畫面如同一場荒誕的舞蹈,那是死亡與瘋狂的共舞,每一個動作都充滿了對生命的褻瀆和對現實的嘲諷。

她的眼睛大睜著,那眼珠裡倒映著的不是周圍的真實景象,而是一些雜亂無章、似是而非的畫面。那些畫面如同被打亂的拼圖碎片,瘋狂地閃爍著、變幻著,彷彿在她生命消逝的瞬間,她的靈魂被強行拖入了一個充滿恐怖與錯亂的異度空間,在那裡看到了無數違背現實邏輯的恐怖景象。有巨大的、不成形狀的怪物在虛空中蠕動,有無數雙眼睛在黑暗中窺視,還有一些無法形容的扭曲幾何圖形在不斷地旋轉、融合,所有的這一切都在她的眼眸中交織、碰撞,像是一場末日的狂歡。她的面板呈現出一種不自然的蒼白,那是一種失去了所有生命活力的顏色,如同被抽乾了靈魂的軀殼。然而,在這毫無生氣的蒼白之下,卻又透著一種詭異的光澤,彷彿有某種未知的能量在面板下緩緩流動。這種能量像是一種黑暗的生命力,在默默地訴說著她並非真正的死亡,或者說她正處於一種生與死之間的臨界狀態,被一種不可名狀的力量所束縛。

整個回憶中的場景,就像是一幅由恐懼和錯亂拼湊而成的拼圖,每一個元素都像是從最深沉的噩夢中被拽出,它們相互碰撞、相互融合,以一種極端的方式挑戰著現實的認知。每一個細節都像是一把銳利的鉤子,深深地刺入王炳的腦海,讓他深陷於一種無法言說的驚悚與困惑之中。

王炳的身影在女屍周圍徘徊,他的腳步踉蹌而又迷茫,像是一個迷失在黑暗迷宮中的靈魂。他的眼神中充滿了恐懼與疑惑,卻又像是被一種無形的力量所吸引,無法逃離這個恐怖的中心。隨著他的徘徊,周圍的空間開始扭曲變化,那原本就混沌的空間像是被投入了一顆巨石的湖面,泛起了劇烈的漣漪。空間像是一塊被肆意揉搓的麵糰,牆壁、地面和天空都開始彎曲、變形,原本的形狀被徹底打破。

在王炳的耳邊,好似有古神的低語聲傳來。那聲音低沉而又充滿了無盡的誘惑,像是從宇宙的深淵中緩緩升起。每一個音節都像是一種古老的咒語,帶著一種神秘的力量,穿透他的耳膜,直接鑽進他的靈魂深處。這些低語聲如同無數條冰冷的小蛇,在他的腦海中蜿蜒爬行,讓他的思維變得混亂不堪。在這低語聲的影響下,他和周圍的空間極度扭曲,他的身體像是被捲入了一個巨大的旋渦,四肢被無形的力量拉扯著,身體的形狀也開始變得模糊不清。

慾望與痛苦的交織折磨著王炳。那是一種來自靈魂深處的折磨,慾望像是一團燃燒的火焰,在他的內心深處熊熊燃燒。這種慾望並非來自於正常的人性需求,而是一種被黑暗力量所扭曲的、對未知和禁忌的渴望。然而,與之相伴的痛苦卻如同冰冷的海水,不斷地澆滅著這慾望之火,卻又無法將其徹底熄滅。兩種極端的情感在他的內心深處激烈地碰撞著,每一次的衝突都像是一場靈魂的地震,讓他的身心飽受煎熬。

就在這時,地上的女屍也睜開了雙眼,就這麼直勾勾地看著王炳。她的眼神中沒有任何情感,空洞而又死寂,卻又彷彿有一種無形的力量穿透王炳的靈魂。那雙眼眸像是兩個深邃的黑洞,似乎要將王炳的靈魂整個兒吸進去,讓他徹底陷入無盡的黑暗之中。

不~王炳突然驚醒,他像是從無盡的黑暗深淵被猛地拽回現實世界。汗水如同決堤的洪水,溼透了他的全身,睡衣緊緊地貼在面板上,每一寸肌膚都能感受到那黏膩的觸感。他的胸膛劇烈地起伏著,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彷彿剛剛經歷了一場生死搏鬥。

在意識空間裡的那番景象如同惡魔的利爪,緊緊地揪住他的心臟,使他陷入了極度的恐懼之中。那是他靈魂深處永遠無法磨滅的痛,如同一個被詛咒的烙印,深深地刻在他的記憶裡,只要一觸碰,就會引發無盡的驚悚與絕望。

他的目光緩緩地移向床邊的相框,眼神中充滿了恐懼與疑惑。那是一個精緻的相框,木質的邊框散發著淡淡的光澤,在昏暗的房間裡顯得格外醒目。相框裡,是一張在陽光下的海邊拍攝的合影。照片中的女孩笑容燦爛,陽光灑在她的臉上,勾勒出她那精緻的五官。她的頭髮在海風中輕輕飄動,像是一幅靈動的畫卷。旁邊的王炳也是一臉幸福的模樣,他們緊緊地依偎在一起,那是曾經美好時光的見證。

然而,如果懷著一顆忐忑不安的心,眼睛一寸一寸地仔細端詳這張照片,就會不由自主地被一股寒意擊中靈魂。那照片中的女孩,她的面容、她的輪廓,竟然和意識空間裡那具令人毛骨悚然的女屍一模一樣。女孩的眼睛,那原本在照片裡充滿活力與笑意的眼睛,此刻卻彷彿與意識空間中女屍大睜著、充滿驚恐與絕望的眼睛重合了起來;她的頭髮,在照片裡柔順地散落在肩頭,可現在看起來卻像是意識空間裡女屍那在空中飄舞、與鮮血交融的髮絲;就連她的表情,那原本幸福的笑容,都似乎隱藏著一種難以言喻的陰森,恰似意識空間裡女屍那透著死亡氣息的怪異神態。

在相框的邊上,靜靜地躺著一張已經泛黃的老報紙。歲月在這張報紙上留下了斑駁的痕跡,紙張的邊緣有些微微卷曲,彷彿在訴說著它所經歷的漫長時光。報紙上的頭條標題格外醒目,那幾個大字像是帶著一種無形的魔力,將王炳的目光死死地吸引住——“浩海政法大學女子血池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