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最後的安寧

當然現在這個鬼天氣溼氣是肯定不會有的，但是等下雨的時候那就不一定了，樓觀魚現在就很惆悵，他很怕到時候這些衣物都會因為長時間的暴雨而返潮，潮乎乎的衣物蓋著不僅不保暖，滋生的黴菌還有可能會讓人生病。

末世生病可不是鬧著玩的，儘管樓觀魚已經準備了不少藥物在家裡，但藥品是會過期的，中草藥儲存不當也是會發黴變質的，萬一生病的時候找不到藥品，那可是真的會要人命的，上輩子不少人就是因為生了一場小病，因為沒有藥物醫治，小病拖成了大病，最後一命嗚呼了。

隨著持續高溫，人們的心情也越發的煩躁，樓觀魚這個從前世‘重生’回來的人也難以例外。

樓觀魚幾乎每一天都活在焦慮之中，從早晚都要在家裡不停歇的轉悠，每個倉庫都要清點一遍，確保自已的物資都還完好無損，才敢放心入睡。

今天的天氣實在是悶熱，在檢查完家裡所有的房間以後，樓觀魚乾脆等著太陽下山，拿起車鑰匙出了一趟門。

現在全國的作息基本都倒了個個兒，白天大家都貓在家裡，晚上才會出來工作或者覓食，除了吃飯，大家做的最多的一項活動就是存水。

市面上能買到的所有裝水的容器基本都銷售一空，水站已經全部倒閉，空下來的瓶子水站老闆乾脆自已拿回去裝水去了，只留下一個個空門面。

因為乾旱跟停電，路邊很多商店都沒有開門，連最大的商場都關了門，只有超市還在默默堅持，但裡面的貨物都不太多，倒是路邊攤還算堅挺，樓觀魚一路走過來，甚至見到了一條很短的美食街。

美食街雖然短，但各種小吃種類都還算齊全，就是這個價格嘛，末世前十幾塊一份的炒麵，這會兒已經賣到了一兩百一份，烤腸以前是五塊錢兩根，現在是十五塊錢一根，二十五塊兩根，而且樓觀魚覺得這個烤腸比末世前的要細小很多。

雖然細小，樓觀魚還是忍不住買了兩根，老闆美滋滋地替他戳好竹籤，並且感慨：“小夥子，你可是我今天的第一個客人啊，唉，這旱季太難熬了，我這都好些天沒開張了呢。”

樓觀魚舉目四望，確實，攤位雖然還算多的，但駐足的顧客並不多，好幾家連一個客人也沒有。

“現在東西這麼貴，物價一直上漲，工資卻一直不漲，沒點家底誰敢出來吃啊。”

“誰說不是呢……”烤腸老闆垂頭喪氣，腸都要無心去烤了。

樓觀魚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舉著一根烤腸就離開了。

晚上的夜市上不止有夜宵，更多的是一些拿著自家東西過來賣的，都是一些實在走投無路的人，拿些東西出來碰碰運氣。

樓觀魚就看到好幾個在甩賣冬裝的老闆，開著大卡車，滿滿一車的冬裝，降價到幾十塊都無人問津，老闆連叫賣都懶得喊，放了個大喇叭就坐在椅子上打瞌睡。

樓觀魚上去摸了摸，冬裝質量還算好，看了下填充物，還都是羽絨棉的，這種雖然也能保暖，但使用壽命太短，只要碰過一次水那就算完了，樓觀魚還發現這些衣服的面料都是不防水的，也就是說下雨天是不能穿出去的。

家裡已經備了幾十家大號防水衝鋒衣的樓觀魚沒想過再買衣服，他的冬裝起碼能穿上幾十年了，質量也比這些好。

放下手裡的冬裝，樓觀魚就聽到耳畔有人問價格，老闆懶洋洋地睜開眼看了一下，指了指地上的牌子。

‘羽絨服全場一件八十，兩件一百五。’

樓觀魚看著地上的牌子，又轉過頭看向身旁的人，時至寒朝他笑了一下，拿起一件棉服仔細地看。

出門遇到了熟人，樓觀魚覺得自已就這麼離開似乎也不太好，於是又蹲了下來，看著時至寒在一堆衣服裡挑挑揀揀。

“你要買冬裝？”

“嗯，買幾件，留著冬天穿。”時至寒專心致志挑選，似乎是真的很想買。

樓觀魚沒有說什麼而是靜靜待在一旁，看到他一連挑了好幾件，才忍不住小聲提醒他：“這都不是羽絨的，是羽絨棉的。”

羽絨跟羽絨棉可不是一個東西，一字之差，價格相差千里。

時至寒點點頭：“我知道，不過這衣服便宜，就不用計較這些細節了。”

說的也是，樓觀魚這下完全不說話了，就這麼默默看著時至寒挑選了七八件棉衣，這個老闆的款式不算多，但時至寒硬是湊齊了他跟歐家人的，從老人到孩子，每人都買了一件，遇見兩件好一些的，時至寒也沒忘記加進去，末了還跟老闆砍了個價，老闆一開始還不答應，但可能是想到好不容易開張了，最後也只得無奈的同意了。

旁邊來來往往的行人們看著時至寒大手筆的買了這麼多，也好奇的湊上來，但大家只看不買，老闆似乎也習慣了這樣，對於時至寒這樣的大客戶也沒有什麼笑臉，而是木然地幫他們將選好的衣服打包好。

時至寒一次性買的有點多，樓觀魚只能幫忙把那些衣服給抱到他的車裡。

放好衣服以後，樓觀魚歪著腦袋看向時至寒：“你買這麼多，不怕今年冬天也是高溫嗎？”

時至寒有些無所謂：“不可能總是高溫的，總會降溫的吧，不然人類還怎麼活？”

說的好有道理，樓觀魚無法反駁。

時至寒問他今天怎麼有空出來，樓觀魚沉默了好一會兒，久到時至寒都要以為他不會回答自已了，才聽見樓觀魚小小的聲音。

“家裡太悶了，就想出來走一走，看一看。”

他想最後再看一眼這個平靜安寧的世界，好認命去等待即將來臨的人間地獄。

時至寒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只以為他是在家裡待悶了而已，還笑嘻嘻問他吃不吃宵夜。

樓觀魚想到夜市上那離譜的價格，搖搖頭，與其花錢吃那些，還不如他回家吃自熱米飯呢。

時至寒也並不是真的想請小房東吃路邊攤，在他看來，那路邊攤的東西瞧著就不新鮮，不新鮮的東西怎麼能給房東吃呢，吃壞了可咋整。

飯雖然不能請，但水還是要喝的，兩人一起擠進了超市賣水的隊伍裡，現在超市的水都是限購的，而且是用身份證限購的，一張身份證每天只能買五瓶水，就這還有人搶不到呢。

兩人也是碰巧趕上今天的限購，先排隊再說。

隊伍雖然排的很長，但工作人員效率很高，很快就輪到了他們，把身份證往機器上一掃，錢一交就能拿到水了。

抱著屬於自已的兩瓶水，兩人快步走回自已的車子邊上，時至寒的車子停在路邊，樓觀魚的車停的有些遠，時至寒乾脆把自已的水放好以後，又帶著樓觀魚走到他自已的車旁邊。

晚上沒有路燈，現在吃水又緊張，兩人都不太敢抱著水在街上逗留，跟其他買了水的人一樣，火速回了家裡。

拎著屬於自已的水下了車，樓下的大門口還有幾個老人正坐在門口嘮嗑聊天，看他們買到了水，紛紛問是哪個超市的，現在還有沒有，時至寒一五一十的說了，聽到現在可能已經沒了，幾個老人都是一陣惋惜。

“哎呦，早知道我也出去轉轉了，我家小孫子說自來水喝著一股味兒。”

旁邊的人一臉嫌棄：“有自來水喝就不錯了，你們家不是住四樓嗎？我瞅著明兒快連自來水都沒有了。”

“就是啊，水壓越來越小了，我三樓的都小了很多呢。”

幾個人老人在大倒苦水，時至寒看到樓梯旁坐著兩個孩子，這兩孩子也是四樓的，現在學校停課，家裡又沒電，晚上大人還得出去幹活，就留著兩孩子在樓裡玩，讓門口的老人們看顧一下，只要不出大門就可以。

索性這兩孩子是懂事的，家長不讓出去，就不出去，乖乖坐在樓梯上玩，看到熟悉的人回來還會問好。

孩子們看見樓觀魚跟時至寒回來，小聲說了句：“叔叔好。”

樓觀魚輕輕應了一聲，就目不斜視的上樓了，時至寒卻停了下來，他低下頭，看著兩個孩子乾裂的嘴唇，問他們爸爸媽媽還沒回來嗎。

大一點的女孩搖搖頭：“爸爸媽媽說今晚會晚點回來，新找的工作離這邊有點遠。”

時至寒聞言嘆息一聲，想了想，還是從袋子裡掏出一瓶水，遞給姐弟兩人。

“喝吧，喝完就回家，太晚就別在外面逗留了，在家裡開啟陽臺門一樣涼快的。”

女孩不敢伸手接水，倒是男孩，因為年紀小，也太渴了，不自覺就伸手把水瓶給抱住了。

小男孩軟糯糯的開口：“謝謝叔叔。”

“嗯，不用謝，需要叔叔給你們開啟嗎？”

時至寒替他們開啟瓶蓋，小姑娘先是遞給時至寒，確認時至寒不喝以後，才小心的喂弟弟喝了一大口，自已卻只是輕輕抿了一點。

“要留給爸爸媽媽喝。”小女孩抿嘴笑了笑，礦泉水可真甜啊，比自來水好喝千百倍。

時至寒摸了摸兩個孩子的腦袋：“走吧，跟叔叔一起上去，回家等爸爸媽媽好不好？”

兩個孩子齊聲說好，乖乖站起來跟在時至寒身後上了樓，走到二樓的時候，三人正好碰到下樓的莫有德，莫有德起初沒有看到時至寒身後的孩子，等雙方錯身而過的時候，他的眼神如利刃一樣，在應急燈的綠光下精準看到了孩子懷裡的水瓶。

“喲，生活不錯嘛，礦泉水都敢偷了，我就說你們兩個不是好孩子，整天在樓道里晃盪，能是什麼好東西。”

“住口！”時至寒轉過身將兩個孩子護在自已身後：“請你嘴巴放乾淨一點，你無憑無據憑什麼冤枉兩個孩子，如果你學不會說人話，那也可以不說話，沒人會當你是啞巴。”

莫有德被懟得啞口無言，他站在樓梯下，時至寒居高臨下，氣勢上就低人一等，他再開口時就有些中氣不足了。

“我哪有冤枉他們，那你說他們爸媽都不在家，兩個孩子是怎麼買到那瓶水的？總不可能是別人送到的吧？可拉倒吧，現在的水又貴又難買，誰會傻到拿去送兩個沒用的孩子啊？”

時至寒越發覺得自已跟這種人計較簡直是浪費時間，他冷冷回了一句：“水是我送的，你有什麼意見都給我憋著，因為我不想聽你放屁。”

時至寒撂下話以後，就帶著兩個孩子上了樓，只留下莫有德站在樓梯上，對著已經走遠的三人罵罵咧咧，出門的時候倒是閉上了嘴，但那臉色一瞧就是不服氣。

“我呸！就你會顯擺，既然這麼愛當好人，早晚讓你當個夠！”罵完人，莫有德就陰沉著一張臉出去了，路過門口的時候還惡狠狠瞪了眾人一眼，樓裡的人也知曉他是什麼德行，完全沒人願意搭理他。

平白演了一場獨角戲，莫有德那是越想越氣了，心裡一路盤算著該怎麼教訓一下時至寒才好。

時至寒自然不清楚自已已經被人給盯上了，他把兩個孩子給送到了家裡，看著他們進了屋，並囑咐兩人不要給爸爸媽媽以外的人開門以後，才讓他們把門給關上。

歐爸爸跟歐媽媽已經在六樓等著他了，家裡的門口擺著兩個大大的塑膠袋，是之前時至寒在夜市上買回來的衣服，樓觀魚方才幫忙拿了上來。

看見時至寒上來，歐家父母趕緊上來幫他把手上的東西接過來，嘴上還不忘說時至寒又亂花錢了。

“現在這天氣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降溫呢，買這麼多厚衣服別到時候又浪費了。”

時至寒解釋：“現在買更便宜，才八十一件，買多老闆還給我便宜了點，我都摸過了，很厚實的，在南方穿的話足夠保暖了，這夏天總會過去的吧，不可能一直是夏天，別等到時候降溫了才買，那價格就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