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特一床的病人醒了

金山醫院附屬研究院。

舒允荷手指微動，緩緩睜開眼睛，“我……”

病房裡一位小護士正在整理內務，聽到異響，回頭隨意一看，隨即跟見鬼似的。

“快來人啊，她……她，特一床的病人醒了。”

舒允荷親眼看見小護士一溜煙衝了出去，隨後幾陣腳步聲匆忙而來。

她不知道為何小護士會如此緊張，自已不過是手術後剛剛甦醒，可能是麻藥還沒過，腦子有些暈暈的。

她記得給她主刀的是程主任，可此刻進來的卻是一副陌生的面孔。

這位張醫生給她做了一些簡單的檢查，問道：“感覺怎麼樣？”

舒允荷點點頭，“還行，可能麻藥有些過量，頭有些暈。”

“那你還能記得以前的事嗎？”

“以前的事……多久以前？”舒允荷有些不太明白張醫生的意思。

“今天程主任沒來上班嗎？”舒允荷並沒有直接回答張醫生的問題，她的情況程主任最瞭解。

張醫生笑了笑，“程院長馬上就過來。”

“程……院長？”

“對呀，程院長已經任職兩年了。”

舒允荷越發聽不太懂，她記得入這家醫院的時候，院長好像並不姓程。

“七年前的事，你還記得多少？”

舒允荷有些懵，入院前發生的一切猶在眼前，但她不理解為什麼張醫生會偏偏問她七年前的事。

十八歲那年，她考上了理想中的大學，但迫於生計，只好去黑市打拳。

贏了幾場後，賺夠了上大學的錢，她準備打完最後一場，就再也不涉獵這種見不得光的危險行為。

可沒想到，最後一場出了意外，她的身體不聽使喚，出現了麻痺狀態，被對方踩在腳下，打倒在地也不覺得疼痛，但卻再無還手之力。

要不是裁判緊急喊停，她當場就沒命了。

送到金山醫院的時候，她已經陷入昏迷狀態。

程主任早些年為她看過病，意外發現她體內基因有些異常，但除了力氣大些外，其他都和普通人沒什麼兩樣。

手術很不理想，舒允荷一直處於昏睡狀態，雖然沒有真正的腦死亡，但也算不上真正的存活。

那時的程主任，現在的程院長是一個國際醫療小組的成員，他認為舒允荷的基因值得繼續深入研究。

於是往她體內注射了冰封劑，將人冰凍在研究院。

一覺醒來，七年過去，還不知道自已現在到底什麼樣子？

接受這個新世界的第一步，先從認識自已開始吧。

舒允荷接過護士遞過來的鏡子，鏡中的女孩，除了臉色有些蒼白，和七年前沒有任何差別。

“允荷……”院長程一推門進來，看得出他有些激動，臉色微微潮紅，似乎是小跑著趕了過來。

“程……院長，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她以為自已醒過來之後會肌肉萎縮，相貌醜陋，可沒想到，她一點沒變。

“允荷啊，你入院的時候情況很不好，我採用了冰封技術，讓你全身的細胞都進入凝固狀態，一直保持著原本的樣子，所以你還是像七年前那樣，沒有變！”

“半年前，你的身體各項功能有所恢復，才將你解凍，轉移到了特殊病房。”

她還是一如既往，貧窮而美麗。

當年她賺的那些錢，恐怕連支付這裡一週的費用都不夠，要不是有程院長幫助，這世上早已沒有舒允荷。

“程院長，謝謝你。這七年，我是不是欠了醫院很多錢？我會想辦法補上，請您多給我一點時間，可以嗎？”

舒允荷說得很沒有底氣，她現在身無分文，就算程院長答應，她也不知道從哪裡去弄來一大筆錢還上。

但欠了人家，總是得還的，慢慢想辦法就是。

“不用，醫院的費用早已經結清，研究所的這些費用你不需要承擔。”

舒允荷睜大眼睛，“醫院免除了我的費用？”

“是你的家人。”程院長目光微閃。

舒允荷沒注意這些細節，她整個人還是懵的，以為程一說得她的家人是她的父親或是繼母，心想他們尚且留了一份良知。

對身體各項指標重新仔細檢查了一番後，沒有發現任何問題，舒允荷想要離開這裡。

程一沒有阻攔，除了交代她之後要定期回來複查身體以外，他還有些話沒說。

一直送她到醫院研究所門口的時候，程一才終於開了口。

“允荷，你還記得你捐出四顆卵子的事嗎？”

舒允荷想了想，似乎是有這麼一件事，之前程一說她基因有些特別，問她要不要提前凍卵。

研究所全程免費提供服務，還可以給她一筆獎勵，感謝她為夏國科學研究提供載體。

聽到有獎勵，舒允荷當下同意。

那時她剛滿十八週歲，身體素質各方面都非常好，雖然已經過去了七年，但這事在她腦海當中，卻像是剛發生沒多久一樣。

“那四顆卵子都已經找到了相應的配體。”

“嗯？”舒允荷這下完全不懂程一在說什麼了。

程一看著舒允荷，用一種無需質疑的語氣鄭重宣佈道：“四個卵子都已經孵化成了生命，意味著在這個世界上，你有四個孩子。”

舒允荷像被雷劈中一般，什麼！她連自已都養不活，居然多出了四個孩子。

“他……他們在哪裡？”

程一搖了搖頭，“簽了保密協議，我也不太清楚，你想找到他們嗎？”

舒允荷舒了口氣，連連擺手，“不用不用。”

“不過，你的大兒子會定期來醫院看你，他的資訊我這邊能稍微提供一點，你的費用也是他繳納的。”

大兒子？能有多大的兒子，再大也不過六歲吧。

“他怎麼知道我是他的……”母親二字，舒允荷真的說不出口，她只提供了一個卵子而已，居然需要一個六歲的孩子來幫她交鉅額的住院費用。

想想真是造孽。

“孩子父親查到了母體的資訊，孩子知道了你的存在後，每個月都會過來看你。”

“哦。”舒允荷也不知自已是個什麼表情，她醒來之後，這一個接著一個的訊息，讓她感覺整個世界快要坍塌。

她只想要逃離這裡。

程一看出她的不平靜，塞了兩百塊錢給她，問清她要去哪裡，幫她叫了輛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