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嵐宗宗主背後的巨大紅日越發灼眼。

殺陣殺意暴漲,憑空生出無數符籙劍刃,狂亂絞殺向護在雲鏡身前的冤魂陣。

而宗主已經穩定心神,堅定不移的認為自已剛剛看到的怪異映象,必定是幻境類的作戰手段,只是為了動搖自已的心念,才幻化出自已仙逝後的模樣。

雲鏡依然是先前那副渾不在意的姿態。

這讓一直在觀察她的天嵐宗宗主,隱隱有種事態超出掌控的錯覺。

下一瞬,這錯覺在雲鏡的聲音中逐漸成真。

“林成璞,”雲鏡毫無感情的聲音順著鬼氣飄進他耳中,“何必自掘墳墓?”

被倏然提起自已身在凡世中的俗名時,天嵐宗宗主的瞳孔驀地放大。

她怎麼會知道……

她怎麼會知道這個名字?

雲鏡抬手一揮,隨後魂幡煉獄連結渡劫期神魂的玄鐵鎖鏈,被面目猙獰的鬼卒們,同時鬆手放開。

林成璞迅速同副宗主他們一起,全力調動靈力對敵。

渡劫期神魂怒喝一聲,他雙眼緊閉,四周黑濛濛的鬼氣繚繞越發濃郁,很快,就已經到了伸手不見五指的程度。

一時之間,整個護宗大陣,上半部分為金黃正氣浩然的金色,下半部分為森然可怖的無光黑暗,上下爭鋒,場面奇異。

“你究竟用了什麼邪術?”林成璞目眥欲裂,憤怒的聲音從攻擊愈發狠辣的劍陣中傳出。

能遮蔽渡劫期大能的幻境,絕非雲鏡一人就能煉出。

雲鏡巋然不動,“邪術,幻境?”

“我幡中渡化收容世間千萬魂魄,魑魅魍魎,人間志士……天上天下邪魔仙神……”

“林成璞,你只是萬千神魂中的一縷而已。”

“與其說是幻境……”

倒不如說是重走一回死前路而已。

話音將落,渡劫期神魂面目憤怒,飛身直衝半空中林成璞而去。

林成璞身後的紅日陡然生出無數熾熱凜冽的罡風,一道道都夾雜著林成璞滔天的憤怒,伴隨著他如洪鐘一般的怒喝,林成璞的修為靈力已經拔升到最高。

紅日前挺拔如松的背影四周靈力鋒利,雙眼映照他修仙以來歷經的艱難險阻,突破時頓悟的天地法則。

最終,靈力鉤織成一把高几千尺的巨大劍鋒,在周身威嚴赫赫的金色符文的加持下,從九重天上,帶著毀天滅地的氣勢,刺向玄遇宗。

“鼠輩不過一投入邪魔歪道的邪修,投機取巧得勝一場,竟然就囂張至此,真以為你手拿萬魂幡老夫就會懼你?”

“老夫今日必定將你粉身碎骨!!!”

“帶著你那些瘋言瘋語,形神俱滅!!!”

天嵐宗一眾人等齊聲唸誦著古老晦澀的經文,將殺陣的攻擊力提高到極致,上下一心,勢必要將雲鏡徹底留在這裡。

劍鋒,終於落下。

但預想中滔天的毀滅聲並沒有傳來。

雲鏡動了。

蘊含渡劫期修士以及一眾天嵐宗大能的全部修為的一擊,迅速被憑空向天生長而去的黑氣死死糾纏住。

隨後,就是覆蓋、吞噬。

雲鏡雙手起勢,動作緩慢但又透著無法讓人輕視打斷的無形力量。

被黑氣包裹的靈力,不受控制的,隨著雲鏡的手,一縷又一縷遊動向她手間的一點。

劍鋒發出一聲淒厲的哀鳴,震動越發劇烈,卻無法阻止那些黑氣分解劍身遊向雲鏡的動作。

“塵歸塵,土歸土。”

雲鏡的聲音越發空洞,讓在場所有人都不自覺將視線落在她身上。

“咔咔————轟————”

劍鋒再也支撐不住,轟然碎成為無數靈力碎片,被雲鏡身後高高揚起的萬魂幡盡數吸走。

而後,天嵐宗宗主林成璞,在半空中的紅日前,哇的一聲,嘔出一大口鮮血。

“林成璞!歸幡!!!”雲鏡周身靈力暴漲,手中糅合起的黑霧已經如虛空一般深不見底,從其中,也從雲鏡的身後、萬魂幡中,飛出無數死氣沉沉的玄鐵鎖鏈,以破萬軍的磅礴氣勢,殺向支撐不住的林成璞。

眾人臉色大變,所有人都拼命調動靈力瘋了似的去攔截雲鏡的鎖鏈,一時之間,半空中炸開的符籙法器數不勝數。

但大勢已去。

鎖鏈恍若無物穿過那些阻礙,將林成璞圍困在其中,飛速拖回萬魂幡中。

隨後,林成璞身後的那輪紅日,碎裂成點點光雨,淅淅瀝瀝從半空落下。

江凌寒沒地方躲,死死抱著雲鏡的萬魂幡的旗杆。

親眼目睹笑傲修仙界的大宗宗主隕落,這場景不可謂不震撼。

“宗主!!!”副宗主目眥欲裂,撕心裂肺的喊聲憤怒不已,“雲鏡,我天嵐宗和你不共戴天!!!”

話音剛落,尚未回幡的渡劫期神魂抬手虛空一抓。

殺陣中的大能修士神情驟變,齊齊吐出一口血。

“戴不戴天以後再說,”雲鏡抬手一揮,鬼卒立刻湧上來將神魂重新鎖回幡中,“但你們來我玄遇宗不能空著手來吧?”

副宗主有種不好的預感。

“我也不要那些身外之物,只要各位前輩都留下傾囊相授,助我修行就好!”

天嵐宗“!!!”

修為最高的宗主前腳剛進幡,血淋淋的教訓還在,他們是傻了才跟雲鏡硬碰硬。

“撤,”副宗主迅速召集眾人抽身,“臥薪嚐膽以待來日,不怕沒有報仇的機會!!!”

但云鏡顯然並不想放過這些送上門來的經驗值。

倉皇逃竄間,所有人都沒有注意到連線護宗大陣的雲飛騰餘晚卿夫婦,身上似乎多了一層若有若無的黑氣。

不過瞬息,一眾人就已經到了護宗大陣的出口。

“你們確定還能走的了?”

雲鏡陰惻惻的聲音從他們身後響起。

副宗主臉色大變。

這時,他們才發現護宗大陣的金色符文邊緣湧動了一層森然黑氣。

陣法被雲鏡同化了?!

下一瞬,血線飛濺,無數鬼魅般行來的鎖鏈齊齊穿透這些修士的胸腔,拖著他們飛速往依然大開的萬魂幡而去。

除了雲飛騰和餘晚卿。

不知是雲鏡顧念和他們的血緣親情,還是出於什麼別的不可告人的目的……

雲鏡居高臨下看著狼狽跌倒她身前的一男一女,“我在玄遇宗鬧這麼大一齣戲,沒人傳出去豈不是白乾了?”

雲飛騰不可置信的看著和曾經完全是截然相反的長女。

“你……你這個黑心肝的畜生,早知道你會變成如今這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生下來時我就應該把你掐死!!!”

餘晚卿剛想怒罵雲鏡,但她眼尖的看到雲鏡身後的萬魂幡下還藏著一個穿著玄遇宗弟子服的青年,面露震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