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早她剛起來,聽到櫃裡有動靜,她掀開櫃門,一條白蛇把頭伸出來,把她嚇得尖叫一聲,以後就啥也不知道了。
木頭三人停下腳步,王三去廚房找了一根燒火棍,李四撿起地上的鐵盆,三人齊步向前,木頭走上前,掀掉半掩都櫃蓋,三人齊步退後,緊張的望著條櫃,等了半天沒有動靜,王三上前,燒火棍插到條櫃裡攪晃,王三大著膽子走上前,櫃裡空空如也,虛驚一場。李四和木頭走上前,確認屬實,才敢叫曲寡婦來看看。曲寡婦戰戰兢兢的走過來,櫃裡真的沒有白蛇。難道是藏哪了? 村主任走叫過兩個婦女,讓她們這兩天白天陪著曲寡婦,晚上就讓李四他們三個人來陪她,直到找到白蛇? 木頭三人推過車子回家,走到屯路上,看到幾個人都去二老闆子家,他攆上走在後邊的陳四問他們幹啥去? 陳四說昨晚二老闆子家把新買的米麵油都丟了。他要蒸貓。“啥玩意兒,蒸貓!”木頭一下子驚住了。
隨著人群走進二老闆子家,屋裡的灶臺周圍,站了一圈人,填了半鍋水,二老闆子氣憤的向灶坑填著柴禾。 昨天晚上看地方戲,他還回家看了兩趟,家裡只有小屋新買的米麵油,也沒有別的值錢東西,老兩口就讓鎖頭看家了。待到看完戲回來,門被撬開了,他一步竄進屋裡,小屋炕上的米麵油無有蹤影,他尋思著誰能偷他的東西,想了半天,誰都有可能,又誰都不可能,沒幾個人知道他買東西。你不讓我好過,我也不讓你好過,走著瞧。
二老闆子天沒亮就去找老更官讓他給掐算掐算。老更官說東西沒走多遠,入手了,怕是找不回來,二老闆子說,我去找七個孤墳土,做個泥人,我天天澆,看把他澆死不,讓他偷我東西。 老更官說“那方法不可取,七個孤墳土,本身就是不祥之物,有損陽壽。你放到鍋臺上,天天那點淘米水,幾時能把泥人澆爛。
怨怨相報何時了,你在好好想想。” 二老闆子說我不能便宜了他,既然他能做初一,我就能做十五,讓他偷我的東西,我回去蒸貓,貓死他就死,二老闆子咬牙切齒的說。
老更官說貓可是個救命貨,你那是啥大生命啊? “管不了那麼多了,我必須讓他死。”
二老闆子抱著貓,望著鍋裡翻滾的開水,他抱貓的手有點抖,黃貓在他的懷裡驚恐的望著周圍的人。 二老闆和老黃貓有四五年的感情了。冬天他愛摟著黃貓睡,老伴兒都說黃貓前世指定是二老闆子的情人。望著翻花的開水,二老闆子老淚縱橫,哪怕有一點辦法,他都不會出此下策。
老伴兒把木頭簾子放到鍋裡,望著二老闆子,“他爹,要不咱別整了,我的心都要蹦出來了。” 大黃貓似乎也明白將要發生啥,喵喵的衝她叫著。
木頭擠到二老闆子跟前,“二爺,看貓多可憐?你把那人蒸死了,貓也沒了,你不更虧。”
“不管了,必須讓他死。” “二爺,這發靈不靈兩說,又不是跟前人乾的,白瞎大黃貓了。”
“小孩子,你懂啥?”
“指定是外邊人偷的,有可能是逃犯要不能偷被子和毛驢嗎?本屯人偷,驢子拴哪,被子時間長了也會被人發現。所以我說是外邊人偷的。” 人們聽木頭說得確實在理,二老闆子猶豫著,她老伴兒一勁兒勸他。
“不行,偷了我東西,就得讓他死!”二老闆子把貓扔向鍋裡,旋即蓋上鍋蓋。他竄上鍋臺,踩住鍋蓋,嘴裡唸唸有詞。貓在鍋裡淒厲的慘叫著,揪心抓肝,屋裡的人都臉色大變,木頭急念“尋龍分金看纏山,一重纏山一重關。”
“師兄,啥事?” “快救貓。”
“好嘞。” 在人們的驚恐中,鍋裡只有翻滾的水聲,再沒有黃貓的叫聲,二老闆子跳下鍋臺,她老伴兒哭喊著做孽。二老闆子揭開鍋蓋,大黃貓扁扁的躺在簾子上,“老黃貓,我對不起你啊!”二老闆子瞬間老淚縱橫,把貓拿出來放到筐裡,“老貓啊,我一定給你尋個好墳地。”
屋裡人們散去,木頭問牌子“貓咋沒救過來。” “它那是假死,等一會兒你看他埋到哪把它挖出來,就行了。 讓二老闆子有個盼望。”
“沒想到你還這麼有愛心。”
“修法必須心正。” 三人走了半路,木頭說他想回去看看曲寡婦,李四把車子讓給木頭,說他倆先回家去幹活。 木頭騎上車子進屯,看到二老闆子挎著土筐,拿著一把鍬向屯東小山包走去。 木頭停下腳踏車,尾隨二老闆子來到山包前,二老闆子放下土筐,挖了一個土坑,他抱起黃貓,哭著把貓放進坑裡,從兜裡掏出一塊藍布蓋在貓身上,站起身,哭著一鍬一鍬的把土填回去。埋完貓,二老闆子哭著往回走。
木頭急忙跑過去,雙手並用,挖開新土,抱出黃貓。他又把布放到坑裡,埋上土,恢復原樣。他抱起貓放到懷裡,到腳踏車車前,單手把車把,一手捂住懷裡的黃貓,牌子說黃貓到鬼市那就能緩過來,以後鬼市就是它的家了,它本是鬼市一個死者的棄貓,它的前世是山中豹王。被二老闆子撿回去,他們就有這五年的緣分,它也該有此一劫。以後這個黃貓只聽你的。
到了鬼市邊,木頭跳下車子,把貓放到苞米地邊,讓它枕著地壟,他一遍一遍的撫摸黃貓,為它捋順身上的毛,黃貓睜開眼睛,看看木頭,站起身,用頭蹭著木頭的手,眼裡滿是親切。木頭問它餓不餓,以後可以天天去他家吃飯,黃貓點點頭。轉身向鬼市走去,邊走邊回頭衝木頭喵喵的叫著,鑽進裡面的一座墳窟裡。
木頭騎車回家,場地已經平整的差不多了,倆人問了曲寡婦的情況。李四說看給曲寡婦喝的還是小灰水,木頭說這回是九奶的符管用了。 王三說二老闆子蒸的貓能管事嗎?真能把小偷蒸死了。
李四說“啥事不可不信,不可強信,信則有,不信則無。” 王三說我信那大黃貓不會死,因為貓有九條命,哪容易就死。應當告訴二老闆子,等一天在埋黃貓,萬一緩過來呢。 那貓叫的太揪心。我都想去攔了,二老闆子動作也夠快的,就給蒸上了,你說二老闆子他們會不會不埋黃貓,把黃貓扒皮吃了。 “就你總往歪處想?”
“不是我想的歪,老貓和他都四五年感情了,還不是被他給蒸了,人那說白了,為了利益,啥都能出賣。”王三和木頭驚訝的望著李四,李四急忙說。我說的是有些人,絕大多數還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