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頭聽爹媽一個勁兒嘮他成婚的事,就說:“爹,我想幹點啥,咱不能幹等那沒影的好事,我天天和王三李四往北屯撂,時間長了會有閒話的。”

“哎,這小子長大了,那你想幹點啥?”王會計心情出奇的好,笑呵呵的看著老婆孩子。

木頭穩定了一下情緒,拔直腰板兒,說:“爹,你看咱家就五畝地,也收入不幾個錢,你掙的工資也將夠咱家費用,萬一哪天我訂婚了,彩禮錢還得拉饑荒。還不如我現在找點營生,萬一掙夠說媳婦兒錢呢。”

木頭見他爹媽都盯著他,就繼續說“我想搞點養殖業,養些豬雞的,咱有苞米,不用買飼料。賣了豬雞等於把苞米又賣了一遍。” “那能掙幾個錢,還有風險。再說也累人。這些年,你媽我都沒讓她養那些東西。”

“零錢碰整錢吧,我也有個營生。咋的也比我東跑西顛的強。養好了,多少都能剩兩個。到我成家時,萬一要是自已掙夠說媳婦兒錢,們也減輕點負擔。”

“那行,今年賣完糧你就蓋豬圈,雞架。”

“離秋收還有半個多月呢,我想現在沒啥事,現在就把圈蓋起來。等秋收完了,抓豬雞時也不耽誤事。咋樣?”

“臭小子,行啊,看誰再管我兒子叫木頭,我兒子以後就叫大名王明生,我王家聰明的後生。”

一家人嘮的正歡,院門外有人喊道: “王會計在家嗎?王會計在家嗎?”

王會計邊走邊答應著,看到村裡通訊員站在那裡,讓通訊員到屋吃口飯再走。 “不了,王會計,上面公安局來人了,著急讓村幹部,隊長趕緊去村上開會。”你趕緊去,我還得去其它屯子下通知。

木頭聽到公安局來人了,心咣咣的向嗓子眼撲來。

我該咋辦?木地在心裡一遍一遍的地問自已。老媽還以為他算他的養殖業呢。

木頭放下飯碗,拿著一把鐵鍬,去了屯西的陡坎,那裡是黃土,有粘性,這裡靠道邊,種啥都長不好。屯裡這幾年蓋房修屋都來這裡取土,是屯子的公有地。

木頭無精打采地挖著土,屯裡過來人和他打招呼,他也就哼哈答應,別人還以為他扒炕抹牆用土。木頭想著心事,王翠騎車走過來,看到木頭,停下車子問他挖土做啥,他直起身,說蓋豬圈養豬,掙錢娶她當老婆。“大流氓,不害羞,我才不嫁你呢?”王翠騎車就跑。木頭衝著她的背影嘿嘿的傻笑,拿著鍬坐到路旁的樹影下歇著。一上午時間,他只挖了有一牛車土,抬頭看看太陽,應該到中午飯時間了,他扛起鍬回家,剛進院,母親讓他先歇歇,她一上午就洗衣服了,才忙完,馬上燒火做飯。

木頭進屋洗了把臉,到西屋開啟電視,也沒啥好節目,他仰躺在炕上。一上午心都在想著公安局來村上幹啥,百分之百應該是省城的殺人案,他的心一直沒有平靜過。他起身閉上電視。還是有點煩心,心跳的也厲害。要不要把錢上交,不交的話,如果查出來,指定得坐牢。萬一查不出來呢,自已不就發了嗎。他反覆的衡量著自已。那是全屯子人幾輩子都掙不來的錢。一輩子指望種地養豬發財,下下輩子吧。豁出去了,查出來又如何,滿大勁多蹲幾年。說啥不能上交,不上交還有一個發大財的盼望,交了,能給一張獎狀。獎狀能頂屁用。

賭了,人生能有幾回搏,查不到,就是人生贏家,查到了,又不槍斃。愛咋咋地,找到頭上,打死都不能承認。只要眼前這關過了,即使蹲幾年,出來把錢拿出來,照樣是富豪。

他坐起身,整理一下心情,別讓壞心情把自已打敗了。要像往天一樣,什麼事都沒發生,一切都和我無關,昨晚上的事,就當是做了一個夢。夢醒了,該幹嘛幹嘛,下午繼續挖土,完成大業,萬里長征第一步先把材料備足,讓王三和李四兩個死黨幫工,都有點正事幹。

吃完中午飯,母親讓他歇一會兒,秋傻子的天能把人曬冒油,即使是創業,也不能大晌午去幹活,中暑就麻煩了。木頭聽母親一說,放下了草帽,又躺在炕上,這回心放寬了,也是太乏了,躺了幾分鐘,很快進入夢鄉了。

冷丹披著花圈,向他走來,冷傲,孤寂的臉閃著青光,冷丹向他索要鉅款,他飛奔著,到了東山大壕溝邊,火蓮花盛開正豔,火馬、火狐狸圍著火蓮花奔跑,如同拉磨。,冷丹飛撲而至,他縱身一躍,落在火馬的背上,冷丹撲了個空,他騎著火馬騰雲駕霧的地回家裡,剛要進院,警笛響起,警車撒著歡的向他家駛來。警察從車上下來,冷丹也飛撲到他身後,警察衝上前,抓住了冷丹,錚亮的手銬鎖住了冷丹,冷丹呲牙望著他,警察向他笑笑,掏出手銬銬住了他。

他一激靈嚇醒了,原來做了個噩夢。都說夢是反的,說明他沒事。

他坐起身,衣服都溼透了。

他洗了把臉,戴上草帽,扛起鐵鍬又去挖黃土了。天異常的熱,木頭一點也沒有感到累和熱。他心裡只有慌慌的,心裡有了n種可能,又都被他推翻了。想那些沒用的幹啥?自已嚇自已,徒增煩惱。想想開心的事,自已成為大富豪,去大城市,住大房子,娶漂亮老婆。把爸媽也接去,還有曲寡婦兒,那人很會說話。

眼黑前,王會計從村裡回來時,木頭還在挖土,王會計喊他:“明生,活不是一天干的,回家吃飯吧,明天再挖點就夠了,你也不養那麼多,先抓個三五個豬崽,再養十隻雞就不少了。慢慢來,發展多了再擴大規模,貪多嚼不爛。”

木頭蹭蹭鍬, 坐在老爸的車後座上。 王會計立好車子,到屋先悶了一瓢水“這一天在屋裡悶的。”

“啥事啊?一早到現在才回來?”

“省城有大案子了” 木頭的心又提到嗓子眼了。“上面公安局來人了,省城一個大酒店的老闆被殺了,那人還是黑幫的頭兒。殺他的人是他小媳婦兒,小媳婦兒有人了,就把那老闆殺了。據說那女的拿不少錢,好像往咱們這邊跑了,公安局在村裡蹲點,下晚村裡民兵巡邏。” 王會計又衝木頭說: “這兩天下晚別南北屯子竄了。” 木頭衝他爹點點頭。

“那個殺人犯長的挺好看的,我看到相片了,今晚電視新聞也播。二十多歲的大學生,長頭髮,特別白淨,跟咱農村人不一樣,這兩天要是看到城裡模樣的人,趕緊報案。”

“嗯,咱這地方,常年論輩也看不到城裡人,誰來咱們這兔子不拉屎的地方。” “要不我說有像城裡人的,尤其像城裡的女人,一定得報案。”

木頭吃了幾口飯,心咣咣的要飛出來,他撂下筷子,“我吃飽了。”見木頭就吃一小碗飯,桂芳心疼兒子,讓他明天找幾個幫工的,別再累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