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七是七夕,也是香琳出嫁的日子。
香琳的嫁衣是香玉幫她做的,明豔大氣,非常適合她。
天還沒亮,王媛媛就起來陪香琳化妝了。化妝的第一步是絞面,就是用兩根線去掉臉上和脖子上的汗毛,疼得香琳齜牙咧嘴的,王媛媛看了也捏了把汗。
絞面過後,給臉上塗一層面脂,然後就要開始化妝了。
先給臉上一層香粉,把臉塗白,王媛媛差點就笑出來了:這也太白了!接著是胭脂、口紅、描眉、貼花鈿,做完這一系列動作以後,臉居然奇蹟般地變好看了,不再像之前白得那麼突兀。
接著就是盤發,一個女子的頭髮盤起來,就代表她不再是一個天真爛漫的少女,而是變成了人妻,從此以後要操勞生活的柴米油鹽、要相夫教子了。
化好妝,蓋上紅蓋頭,不一會兒花轎就到了。王媛媛打著紅傘,香琳的哥哥揹著她,順利地坐上了花轎。
貼心的林深還租了兩輛馬車給他們這些親友坐,很不幸,王媛媛和香玉跟香琳的爹孃一輛馬車。
“媛媛,好久不見了,聽說你那個鋪子賺得不少啊?”
“嬸,確實好久不見,你身體看起來很硬朗,我那小鋪子能掙幾個錢啊,夠吃飯而已。”
“你太謙虛了,對了,你跟宋夫子……是真的嗎?我可聽村裡人說看到你們手牽手走在一起。”
“沒有啊,呵呵,他看錯了吧?”王媛媛快尷尬死了,真是討厭一些沒有邊際感的人。
“怎麼可能,他說看得很清楚,要我說你真是命好啊,沒想到跟周立退婚以後還能傍上宋夫子……”
聽著她嘰裡呱啦一陣說,王媛媛心裡煩躁至極,可大喜的日子又不好發脾氣,只好假裝聽不到。
“娘,你別說了,這是別人的私事。”香玉看不下去了,開口勸道。
“你別叫我娘,我沒你這樣沒用的女兒,你看看你妹妹,好歹也嫁了個掌櫃,而你呢,連個兒子也生不出來,還被休了,老餘家的臉都被你丟盡了。”
雖然聽多了這些話,但在王媛媛這個外人面前被這樣說,香玉還是覺得有些難堪。她眼裡含著淚,紅著臉低下頭不敢說話了,可她娘卻不肯饒過她。
“你要是有你妹妹的一半我就放心了,你妹妹在媛媛那幹活,每個月也能往家裡買點東西給點錢,你呢?聽說你倒是開了個鋪子,可從沒見往家裡拿過錢,真是,養你還不如養塊叉燒。”
“我……我帶著兩個孩子,實在是沒辦法……”
“你還好意思說,就你生的那兩個賠錢貨,依我看,不如扔了算了。”
“娘,”香玉有些難以置信,“再怎麼說她們也是你外孫女啊!”
“什麼外孫女,兩個賠錢貨。”香玉的娘翻了個白眼,不屑地說。
“行了行了,說這些幹嘛。”香玉的爹吼了一句,從始至終沒看香玉一眼。
“我明白了,你們眼裡只有兒子和錢,就算林深給了你們五兩銀子聘禮,你們還是要讓香琳還你們三兩銀子;不管我們兩個女兒怎麼對你們好,都不如那個吸血鬼兒子,既然這樣,以後你們就當沒我這個女兒吧。”香玉流著淚幽幽地說。
“我看你真是翅膀硬了!”香玉的娘說著就要伸手過來扯她。
王媛媛趕緊攔在兩人中間,“嬸子,你們做人也太不厚道了,既然收了聘禮,為什麼還要香琳的三兩銀子?”
“聘禮是一回事,那三兩銀子可是她自己立了字據說一年後還我們的,當時你也在場吧?現在時間到了,我叫她還錢天經地義!”
王媛媛搖了搖頭,感覺跟這種人再多說一句都是浪費口舌。
好在沒過多久就到林深家了。王媛媛走下馬車,繼續她撐紅傘的工作。
經過跨火盆、拜堂等一系列複雜的流程後,新娘被送入洞房了。
香琳被送進洞房後,王媛媛原本打算在後院坐下休息會,可香玉卻過來找她了,環顧一圈發現沒人以後,才神秘兮兮地開口。
“媛媛,你陪我去新房裡看看香琳吧。”
“嗯?看她做什麼?”
“我……我看她從早上開始就沒吃什麼東西,給她送點吃的。”
可是大姐,送吃的就送吃的,你臉紅個泡泡茶壺啊?看她這個樣子,王媛媛也很好奇她想做什麼,於是起身陪她進去了。
“香琳,餓了沒,先吃點點心墊墊肚子,別餓壞了。”
聽見大姐的聲音,香琳掀開蓋頭,“餓死我了,這輩子沒這麼餓過。”
“大喜的日子,別老是死啊死啊的,來,快吃點。”香玉一邊說一邊給她倒了杯茶。
“謝謝你大姐,只有你最愛我,還有媛媛,你們最好了。”香琳一邊吃一邊感動得眼淚汪汪。
“香琳啊,你出閣前,娘有沒有給你什麼東西?”
“沒有啊,什麼東西?”
“比如一本書之類的?”
“沒有。”香琳一臉茫然。
“我就知道!”香玉一臉憤懣,“當初我成親的時候她就什麼也不跟我說,害我遭老大的罪了。”
王媛媛大概明白她說的是什麼書了,古代性教育落後,女子出嫁前完全不懂男女之事,都是靠娘教或者透過某宮圖學習,香琳的娘一看就不會教她這些,連書也不給她準備一本,這晚上洞房可就難嘍。
“媛媛,你轉過去一下,我有個東西要交給香琳。”
王媛媛聽話地轉過去,反正她已經知道是什麼東西了。
“呀,這是什麼書啊?大姐,你怎麼給我看這種東西?”
身後傳來香琳的尖叫聲,她說的話讓王媛媛忍不住想笑:傻孩子,你姐姐給你的可是好東西。
“你別管是什麼書,快拿著,等會吃完點心自己琢磨一下,不然晚上有你好受的。”
“走吧媛媛。”
香玉過來拉住她的手往外走去,王媛媛轉過頭看她,她的臉紅紅的,出了門一口氣走到牆邊的樹下,接著深呼了一口氣。
看來做這件事耗盡了她所有的勇氣,因為自己當初遭遇過不好的事,所以會為妹妹考慮,還好香琳有這樣一個好姐姐。
“香琳她大姐,還有媛媛,開席了,快出去吃飯吧。”林深的娘過來叫她們吃飯了。
“來了。”
來到前廳,大家已經開始吃飯了,宋思明也在,看見她過來,對著她笑了一下。
飯後就是鬧洞房、喝交杯酒等,一切結束後,賓客們也該散了。
宋思明喝了酒,腳步有些踉蹌,王媛媛牽著他默默走著。
“媛媛,過幾日是我爹的忌日,你能陪我去祭拜他嗎?”
“可以啊。”
“媛媛,”
“嗯?”
“我也好想早點把你娶回家啊。”
“嗯,唔……”
這天晚上,王媛媛失去了她的初吻,那是一個帶著酒味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