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顧硯舟

雖說眾人心中早有預料，可在真實見到這麼多長輩的瞬間，心中不乏升起緊張。

高座之上的人目光如炬，明明是很和善的笑，可那雙明亮的眸子卻醞釀著一絲壓抑。

眼角到鼻尖的那道疤痕，是他一步步爬到最高位的象徵。

趙叔站在前方引領著眾人走進會客廳，盯著主位上的顧硯舟，恭恭敬敬彎腰道:“顧先生。”

顧硯舟沒有理會趙叔的話，目光直直地盯著眼前低垂著眼不卑不亢的少女，看著看著忽然笑了出來。

“蘇小姐，多年不見，如今真是讓人...刮目相看。”這話說的輕，卻帶著濃濃審視意味。

蘇卿杭望著坐在主位上的顧硯舟，第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顧硯舟這話的意思，可盯著那雙熟悉的眉眼，心中翻湧起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他們...在十年前似乎就見過。

那是一年冬天，高臺之上的人還很年輕，是他，帶著自已父母的屍體回到蘇家，並主持葬禮。

小小的她拉著哥哥的手，站在顧硯舟的面前，身後是父母的靈柩。

眼前的男人忽然彎下腰，與他們平視。

那雙粗糲的大手撫摸上他們的頭，蘇清慈慌張的擋在自已的身前。

顧硯舟面色溫和，輕聲對著蘇清慈道：“阿慈，跟我回世家之地吧。”

一直站在他們身邊的趙叔，聽到這話，緊張匆忙的擋在他們的身前。

“顧先生，您這是何意？”

顧硯舟臉色陰沉的直起身，陰鷙的眼眸盯著趙叔，語氣平靜卻不容反駁：“那才是這孩子的宿命。”

“生在世家，本就沒有自由可言。”

說罷，他粗暴的拉過蘇清慈的手，在眾人的凝視下朝大門走去。

趙叔還想說些什麼，卻被顧硯舟身邊的人攔住，“趙管家，你做好分內之事就好，我們先生自有分寸。”

冬夜下的他們轉身離去，諾大的蘇家，此後只剩蘇卿杭他們二人。

十年來，蘇卿杭夜夜夢迴那日，夢見哥哥離去時，那決絕的背影。

顧硯舟變了很多，臉上多了疤痕，變得更加喜怒不形於色。

對上顧硯舟似笑非笑的眼，蘇卿杭也忽然笑了出來：“顧叔叔多年年不見 ，也變了很多。”

這話是說給顧硯舟聽的，也是說給一直盯著自已的那些世家長輩們聽的。

雖然現在還不確定局勢的情況，可不得罪人，才是最好的辦法。

顧硯舟神情沒有任何變化，卻也沒有接蘇卿杭的話茬，只是話鋒一轉，讀準了站在一邊沉默的白楮。

“白楮?白少爺？你如今，身體可好？”

白楮聽到顧硯舟這話，自然也明白了他這話背後蘊藏的意思。

眾人的眼神也隨著顧硯舟的話，轉移到白楮身上

白楮靜靜的站在那兒，依舊懶散，聲音溫和清冷：“無他，一如從前。”

白楮這話一出口，坐在那兒的世家長輩們頓時沒了主意，發出喧鬧的聲音，隨著顧硯舟一聲輕咳，霎時安靜下來，一個個都朝著顧硯舟看去。

或許白楮這話能瞞得過別人，可顧硯舟對上白楮的視線，看穿了他眼底的偽裝，心中已然有了自已的想法。

“哈哈，白少爺說笑了，如今既已徹底覺醒，我看...這一屆滅鬼者的少主，便還是由你擔任吧。”顧硯舟這話說的自然，眼神卻冷冽，絲毫不容拒絕。

站在最邊上的趙叔聽到這話，身子突然一軟，哆哆嗦嗦朝著顧硯舟行了一禮，聲音顫抖著說：“顧先生，蘇家歷代...”

“趙叔，你也是老人了。”顧硯舟絲毫不給面子，不等趙叔將話說完，直截了當的打斷，眼神凌厲，語氣帶著濃濃的威脅：“也該懂得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了。”

趙叔彎著身子，冷汗涔涔，他沒有得到允許，根本就不敢直起身子。

蘇卿杭眼見趙叔搖搖欲墜，快步走尚祈安，將人扶起，別過頭，眼神不善的盯著給顧硯舟，堅定的說道：“顧先生不必為難趙叔...”

“顧先生，我的身體還未康健，這位子自是不敢當。” 白楮心中清楚的很，若是蘇卿杭此刻如了他們的意，之後這位子，她就坐不得了。

顧硯舟沒想到白楮這麼不識抬舉，輕嗤了一聲，終於還是冷下了臉。

眼神掃視了一圈，最終停留在了陸嘉源的身上。

“既然白少爺不願意，那祁瑞，這位子，便由你來坐吧。”

突然被提到的陸嘉源，一時間也有些慌亂。

若是蘇卿杭和白楮都不坐這個位置，他又怎麼有資格坐，這不是把他架在火上烤嗎？！

“嗯...這...”陸嘉源結巴了半天，周圍的視線都朝著他看去，盯得他愈發緊張。

“祁瑞這孩子，是我們看著長大的，我覺得可以。”世家長輩們見局面僵持著，開口附和著說道。

“是啊是啊，陸家也是老牌世家了，確實能擔此大任。”

“哈哈哈，陸老爺，看來你們陸家要起來了啊！恭喜恭喜啊!”其中一位家主，見陸嘉源一直不回應，表面說著祝福，實際上默默將壓力對準了陸嘉源的父親陸澤明。

陸澤明聽到這話，立馬站了起來，鞠著躬擺著手，匆忙站到了陸嘉源的身邊。

他壓著心頭的怒氣，壓著聲音對陸嘉源道：“你什麼情況，胡鬧什麼，還不趕緊答應顧先生。”說罷，抬手對著主位上的顧硯舟作揖，“顧先生莫怪，是小兒不懂事。”

陸嘉源沒說話，依舊靜靜的站在那兒。

“哈哈，陸少爺心思細膩，想必自有打算，澤明你也是，別說他了。”顧硯舟開玩笑般說道。

說罷端起茶杯，輕輕吹了一口氣，喝了口茶。

陸澤民聽到這話，身子也差點軟了下來，可在明面上，他也拿陸嘉源沒辦法，只能恨鐵不成鋼的瞪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