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夢澤大殿上,雍容華貴的女子身著鑲著金絲的黑色旗袍,看起來極為慵懶的躺在椅子上,一舉一動的姿態都盡顯風情萬種。
“..”
雲露百無聊賴的用指甲扒拉著旗袍上的金線,聽完了底下來人的話之後只是淡淡一笑。
“你這麼大個人,若真執意要走我也攔不住你..”
她略微調整了一下坐姿後才再度笑著開口:“但以你修為來講,雲夢澤是最適合你的地方了,你確定不再考慮考慮?”
重八無言。
他知道雲露說的是實情,他不過四境修為,強行想要加入草頭幫或者神木林連個客卿都混不上,只能當個最普通的弟子,連俸祿都拿不到。
更何況因為花獨酌的關係,他也不可能選擇加入這兩個地方。他想脫離雲夢澤就是因為實在是心裡頭膈應。
其他的比雲夢澤更小的地方,開出來的價碼定然是不如這裡的..
但他還是忍不住心中的鬱悶,向雲露提出了離開的請求。
身為魂修,也就是眾人嘴裡的邪修,他從不敢妄稱自已是什麼好人。
吞魂老祖寄宿在他身上,二人既有師徒之名也有師徒之實。而後其隻言片語中透露出來的資訊來講,那也是個心狠手辣殺伐果斷的主。
只不過再如何不是什麼好人,他心裡也是有屬於自已的底線在的。
而最開始將花獨酌分成兩份打包賣給神木林草頭幫,事情敗露後又帶人圍剿花獨酌..
這事已經超出了他的心裡承受能力了。
甚至他也有著自已心裡才明白的恐懼感,如果吞魂老祖被發現的話,他會不會也像花獨酌那樣被分而食之?
所以他搖了搖頭。
“不必了。”
事到如今,他連最基本的客套都已經懶得裝出來,連一句雲門主都懶得叫了。
與此同時他身體裡的吞魂老祖也在一個勁的罵著他。
‘為了個認識那麼幾天的小子,放棄這般良好的棲身之地,你小子真他媽該把佛祖那雕像推了你坐上去。’
‘師父,別再說了..’
雲露倒也不在意他的態度。
但讓他走的話..
她心頭一時之間有些不知該如何決定。
一個重八當然無足輕重,但問題是花獨酌壓根他媽的沒死,就這麼讓他走了的話,後者心中恐怕會有些想法。
她沒有選擇很可笑的用曉之以情動之以理來勸說,而是微微側目,看向了邵安。
“..”
感受到她目光,邵安略微猶豫了下後,心中默嘆一聲後還是緩步上前。
花獨酌還活著的訊息是鐵定不能告訴他,至於人,肯定是也不能放走,要不日後若是在別處相見了,先不說好好坐下來談談,沒準就要兵刃相向了..
但用一種什麼樣的理由把他給留下呢?
邵安和重八對視片刻,實在是想不出什麼好辦法來。
動腦這個活之前也從來都不是他來的。
所以他在片刻的猶豫過後,選擇了最為簡單粗暴的一種方式。
他放棄了思考,抬手打了個響指。
“...?”
在重八就想要開口發問他是在做什麼之前,忽然感覺到自已腦顱中有什麼東西猛然炸開。
下個瞬間,他魂魄被暫時封閉,身子失去所有支撐,直直的倒在地上。
要是咱倆都四境我沒準還能跟你講講道理,我六境你四境我還跟你動那個腦子,那他媽的我不是白六境了嗎?
“噗..”
始終穩坐高臺的雲露看到這一幕後實在忍不住吭哧一笑。
“你什麼時候給他種下的魂鏈?”
“發現他體內有個不弱的魂體之後我就偷偷留了一手,誰知道那不知道死了多久的老東西要搞什麼么蛾子。”
“不弱的魂體?”
邵安微微頷首道:“看其魂力來講,生前最低也是跟我同境的魂修。不知道附著在他身上打的是什麼主意。”
“這算是自誇嗎?”
“..”
雲露伸了個懶腰:“行吧,那弄暈了,然後你準備怎麼辦?”
“我怎麼知道?”
邵安理直氣壯:“又不是我搞出來的事。”
...
...
聽完了來龍去脈後,花獨酌實在是有些頭痛,抬手揉了揉眉心。
“你們兩個都沒主意,我能有什麼辦法?”
“那跟我沒關係。”
邵安的話通俗易懂,也十分殘酷。
“門主的底線是絕對不能讓他知道你還活著,甚至就在雲夢澤裡。如果實在沒有別的辦法就讓他走。”
這話已經是收斂著說了,其實按照邵安原本的意思是該把重八宰瞭然後把他體內那魂體也給打散掉,不然恐生變數。
但自從花獨酌改頭換面後,兩人還沒有見過,重八早就以為花獨酌死的不能再死了,要不也不至於提出離開雲夢澤的要求,所以沒有趕盡殺絕的必要。
而他自然是沒什麼意見。
“...”
花獨酌聞言更加頭疼。
他能理解雲露的顧慮,但他的良心也讓他實在沒辦法做出讓重八走的事..
對方把他帶來雲夢澤,又因為以為他被雲露等人害死要走,結果他沒死,還眼睜睜看著他離開這還不錯的地方。
這特麼是人乾的事嗎?
“他現在人在哪?”
“人沒問題,被關起來了而已。”
邵安看他糾結著猶豫不定,主動的幫他分析了一下。
“其實讓他走,對他來說也未必就是壞事。”
“這話怎麼說?”
邵安罕見的耐心解釋起來。
“你想,他體內有個實力不弱的魂體,再加上他本身也與你熟識,若是你二人接觸時日久了,難免被他發現端倪來。”
“門主是定然不會接受他知道你還沒死這件事的,哪怕他只有萬分之一出賣你的可能,也要扼殺在搖籃裡,到那時候...”
邵安話沒說完,但花獨酌聽懂了他的意思。
到了那時候,恐怕雲露會對重八下手,這更是他不能接受的。
花獨酌吐出口氣來,他聽完了邵安的話後,其實已經接受了讓他離開的決定。
只是..
他神色有些古怪的看了一眼邵安。
以雲露那等多疑的性子,能讓邵安說出‘哪怕只有萬分之一的可能也要扼殺在搖籃裡’這種話..
那為什麼她對邵安如此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