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埃落定後,雲夢澤中,遼闊的湖水旁,當事三人終於在這事情告一段落後完成了第一次會晤。

雲露和邵安剛剛從草頭幫回來,前者的額頭和臉上還有些乾枯但尚未來得及收拾的血跡。

她俯身蹲在湖水旁,用乾淨清澈的湖水輕輕的沖洗著臉上的血跡。

以她這等修為,其實這點皮外傷應該早就好的特別利索了。這點血跡更應該早就沒了蹤影。

就為了讓花獨酌看看自已到底慘成了什麼樣,還特意跑到他面前來演上這麼一出,其目的不言而喻。

她有許多原因不能直接出手掠奪悲苦大仙留給花獨酌的傳承,那麼她自然希望兩個人的合作關係能更坦誠些。

身為女人,還是極為漂亮而且看起來極為柔媚的女人,她不介意用這種方式來讓花獨酌對她的愧疚感更深一層。

“逃出雲夢澤的花獨酌死了,雷震崖的間酒也死了。”

她清洗了兩下臉龐,雖是沖刷了些許血跡,但不僅沒有讓她慘狀少上幾分,反而更平添幾分歷經風霜過後的清冷堅強。

花獨酌始終注視著她動作,聽她開口後輕輕的嗯了一聲。

雲露撩了下頭髮,將被湖水打溼故而有些黏連的頭髮扒到身後,輕聲開口問道:“怎麼樣,想好新的名字沒有?”

這也是早就說好了的,這麼個大活人,總不可能讓他直接去閉死關,改頭換面之後適當的出山鍛鍊更有助於修行。

就是不能太過高調就是..

花獨酌沒多做思索:“就叫念月吧,怎麼樣?”

“俗不可耐。”雲露用四個字簡單的點評了一下這個名字後倒也沒有反對:“不過你隨意,一個名字而已。”

“..”

花獨酌摸了摸腦袋。

他一向是滴水之恩湧泉相報的性子,從來都不願意欠人什麼,但現在他欠眼前這兩個人的說是一條命都絲毫不為過。

甚至更為恐怖,因為如果他落在了神木林手裡,那於淼定然是要將他魂魄抽出以行問魂之法繼承傳承,到時候他可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看著雲露清洗臉龐的動作,輕聲開口,聲音誠摯:“雖說大恩不言謝,但還是,真的很感謝你們兩個。”

“..”

邵安沒有開口,在雲露旁邊的時候,他向來極少開口說話。

“免了,我冒這麼大風險,本來也不是聽聲謝謝。”

雲露洗完了臉仍未起身,反而是順勢坐在草地上,不知道在思索些什麼,片刻後才輕聲開口。

“還記得當初你答應我的事就好。”

她是雲夢澤門主,如果不是足夠的利益,她是不可能做出如此瘋狂的事的。

而她要的,自然就是這座未來可以比擬於淼黃也的超級靠山,幫助雲夢澤登上囚魂海頂尖勢力之一。

這是一筆風險極大但回報率絕對值得她瘋上這麼一把的投資,或者說賭博。

她始終在明裡暗裡的想讓花獨酌對她動些歪心思,但她嘴上說的話又讓人覺得她好像只是把花獨酌當成了一個風險投資而已。

這不是矛盾,而是她很懂男人的心思。

一味的引誘可能反而會讓效果適得其反,猶抱琵琶半遮面的若即若離才是拿捏男人心的最佳手段。

聽了她話後,花獨酌沉聲,認真道:“我願以道心起誓,只要雲夢澤不傷害我,我這輩子不會做出對雲夢澤有半點不利的事情來。”

他態度如此誠懇,惹得雲露嬌笑一聲。

“行,算你還有幾分良心。”

她坐在草地上,任由有些冰涼的湖水沖刷著裸露在外的光滑小腿和腳掌,忽然開口問道:“你有一位名字與月有關的故人?”

“..”

花獨酌略微沉默了一下,還是嗯了一聲。

可雲露好像看不出來他不太想聊這個話題似的繼續追問:“是你的女人?”

這次他沒有猶豫,輕輕點頭,開口說了句是。

“死了?”

還沒死的話,應該不會用念月這種名字吧。

花獨酌忍不住的皺了皺眉頭,他實在是不想提起這件事,所以他沒有出聲。

“剛才還說願以道心起誓,這會就已經不耐煩起來了。”

這純屬是胡攪蠻纏的說法了,花獨酌開口辯駁道:“這跟雲夢澤沒有半點關係..”

雲露微微側頭看了他一眼,輕輕哼了一聲。

“我把整個雲夢澤抬到檯面上幫你賭贏這一局,卻是連這麼點小事都問不得了?”

“...”

花獨酌無言以對。

無論這雲露存的是何種心思,可就目前來看,她從來沒做過半點傷害花獨酌的事,反而是給了他天大的恩情。

所以他沒什麼辦法,嘆了口氣後悶聲開口:“死了..”

為了防止雲露繼續追問她怎麼死的,他率先轉移了話題。

“接下來呢,還有沒有什麼需要做的事?”

雲露稍微想了一下後,咂著豔紅的小嘴搖了搖頭。

“一時半會之間應該不會有什麼別的事了..但你也別放鬆,時刻都要保持警惕。”

她著重強調了一下:“花獨酌沒死,念月就是花獨酌,花獨酌就是念月,這件事情,知道的人只能有咱們三個。”

這事的重要性即使不用她強調,花獨酌心裡也是明鏡一樣,所以他很乾脆的點頭應了一聲好。

“即使是重八你也不能說。”雲露的語氣更重:“你甚至要儘可能的少跟他聯絡,因為你們過去相識,如果時日久了恐怕在他面前露出破綻來。這關乎到整個雲夢澤的未來,包括你自已這條小命。”

花獨酌仍然是點頭:“明白。”

坦白說,如果不是需要邵安的魂道實力的話,雲露都不想他知道這件事。

“還有就是,你如今修為,實在實在是太弱了..”

“...”

她甚至用了兩個實在,可想而知她對花獨酌的實力到底是有多不滿意。

但就這個情況,花獨酌也沒有什麼好辦法,他踏上修行道路滿打滿算還不到五十年。

能有今天這番成就,已經是天大的氣運傍身的結果了。

即使是他有侍十郎給他的半數修為,但修行畢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急也沒用。

雲露上下打量了他兩眼,最後默默地嘆了口氣,沒再給他施加什麼壓力,模樣像極了妻子看著明明很無能卻還要寬慰他很厲害了的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