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流汐沒睡,賽野猜到她肯定會偷偷躲被窩裡哭,怕她會做什麼傻事,一直開著房門,聽到隔壁有什麼動靜又或長久沒動靜,他都會時不時的開啟她起居室的門看看她。

忘了是第幾次跑去看她,中途有一次被睡醒起來下樓扒吃的季聞景發現了。

季聞景坐在二樓樓臺的沙發上,端著個大面碗,邊吃麵邊涼颼颼地盯著賽野看,吃了好幾筷子面,賽野才轉過身,季聞景嚼著面,罵他:“半夜三更,你變態啊不睡覺,閒著沒事幹去偷看我妹。”

廊道內就亮著幾盞溫馨的小壁燈,暗黃暗黃的光芒灑落在這,賽野先是聽到聲音才看到人,著實被嚇了跳。

頓時不爽,“你也沒睡,出來裝神弄鬼。”

“老子我倒時差。”

“那你慢慢倒吧。”

要回房,又被季聞景叫住:“過來,聊會兒。”

“沒錢,不聊。”

季聞景無語,敲了一筷子碗,說:“不追你債。”

他現在是失憶狀態,醒來有好幾個月了,有關過去的記憶一點都沒想起。

目前,跟他過去有直接接觸的就季聞景一個人,而且季聞景跟他還是大學同學,貌似也挺熟,多跟他聊聊說不定會想起什麼。

想到這兒,賽野抬腳走了過去,雙手插在褲袋裡,居高臨下地看著季聞景。

他在吃泡麵,蔥香的,身上一股子著泡麵味。

……不是,這家裡有泡麵?

他上回連瓶可樂都沒見著,冰箱裡和食材庫全都是一些日常吃食,沒幾樣零食的影子。

季聞景見賽野盯著自已碗裡的泡麵看,下意識護了護:“沒你的份,少惦記我的東西。”

“誰稀罕?”他拽。

季聞景理直氣壯說,“你人生中吃的第一口泡麵就是我碗裡的。”

“……”

季聞景真的跟儲慎離熟到了一種很隱私的境地,連對方最喜歡穿什麼顏色的內褲都心知肚明。

當然,也厭對方厭到一種此生不復相見的地步,死了都還得上棺材板蓋上蹦幾下慶祝慶祝。

沒失憶以前的儲慎離張狂至極,真心狠起來連他親爹的小兄弟都剪了泡酒送回去。

季聞景沒想到今時今日還能看到儲慎離這樣‘貼心’的一面,雖然他感覺這‘貼心’指不定是心懷不軌。

“誒,問你,你喜不喜歡我妹?”

季聞景好奇發問,心裡已經想好了,儲慎離要是說喜歡,他就狠狠地羞辱他,說他垃圾不配,當一回爽翻天的大舅哥。

當然,賽野失憶了也不按套路出牌,還是有點囂張在身上的:“關你屁事。”

“怎麼不關我的事,你現在花我妹的,住我妹的,吃我妹的,我不得提防著點你哪天精蟲上腦會不會連她也一塊吃了。”

季聞景大爺似的翹著二郎腿,頑劣又不羈,一點都不正經。

反倒是賽野,這個套著阿四皮外套的儲慎離,看著矜貴還有點子斯文氣,要不是季聞景太清楚儲慎離是個怎樣的混球,他還不會說出剛才那番話。

賽野覺得季聞景有病。

是真有病。

他怎麼可能會吃了流汐?

她怎麼脆的一個人……他怕把她吃壞了。

季聞景看到賽野的耳朵紅了,蹭地一下從沙發上彈起來,有些暴躁:“吶吶吶,我說什麼來著,你這傻逼就是心懷不軌,居心不良,居心叵測……額。”

“沒詞了?”

賽野扯了扯嘴角,冷笑:“不會形容就別亂說話,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小學沒畢業。”

這話一出,又給季聞景逮住了吐槽他的機會:“我有沒有小學畢業你肯定不記得了,但你儲……”停了下,又笑著接上:“但你這傢伙肯定是沒大學畢業。”

大三那年,儲慎離都不讀了,回國做生意去了,還做得有模有樣,把季聞景酸的。

賽野什麼都不記得,覺得季聞景煩透了:“少拿以前說事。”

話音剛落,腦後捱了一下,軟綿綿的。

是個玩偶。

回身去看,流汐不知道什麼時候起來了,正站在門口。

“你們就不能換個地聊,吵死了!”

流汐本來就睡不著,身體難受,心理更難受,房門沒關,開了條縫隙,洩了一地光進來晃眼也就算了,還有兩道嘀嘀咕咕的聲音傳進,吵得她心煩意亂。

季聞景是很清楚他這個妹的脾氣的,見她臉色臭,連忙端著碗上三樓了。

賽野去哄人,走到流汐跟前:“別生氣,我陪你睡。”

嘴瓢了,又改正:“不是,我看著你睡,給你關燈。”

“不用。”

‘砰’地一聲,流汐把門關上了,用了力,她是真火了。

流汐是將近早上六點時才入睡的。

這一覺睡足要到下午,賽野讓傭人們別去打擾流汐。

季聞景出門去公司上班前,林盡染來薔水灣大吵大鬧說要見流汐。

她沒想到季聞景居然會在,這個男人是她的噩夢。

“你幹什麼!我告訴你,我爸,啊,你們放開我……嗚……”

季聞景手一揮,兩個來接他的特助熟練地擒住林盡染,季聞景隨手把擦桌布塞進她的嘴裡。

“嘰嘰喳喳的,看你不爽很久了,居然還敢送上門來……搜她身,找出手機給我。”

提著公文包的女傭在林盡染的毛外套口袋裡找到手機,恭敬地遞給季聞景,季聞景抓著林盡染的手按指紋解鎖。

林盡染抗拒,嗚嗚嗚地想要抽回手,季聞景對她可沒那麼多耐心,抬手就是一巴掌掃了過去:“給你臉了是吧,敢瞪我。”

林盡染不可置信地瞪大眼,他居然敢打她!

林盡染更加奮力的掙扎,眼裡激烈的、死命地瞪著翻看她手機的季聞景。

兩個女傭抬來一張教父椅,季聞景坐下後,翹著腿看林盡染的微信。

她微信置頂是傅遲然。

季聞景意外地挑了挑眉,點進去看,指腹往上滑,全是林盡染單方面的發資訊騷擾傅遲然,傅遲然一條都沒回過。

季聞景唇角勾起邪氣的弧度,屈尊降貴似的抬眸看了眼林盡染,然後罵了句:“死舔狗。”

啊啊啊!!!

這男人,她要殺了他!!!

季聞景對著林盡染花了妝的臭樣拍了張照片發朋友圈,沒有遮蔽任何一個人,然後翻她通訊錄,打電話給胡一曲,不給對面開口的機會,直接說:“過來薔水灣接人,不然等著收屍。”

說完,就掛,把手機扔地下。

林盡染快要氣瘋了,這TM是她新買的手機,限量金鑽款!

季聞景做完這一系列動作後,悠閒地跟薔水灣的女傭們聊起天來:“她以前天天來鬧?”

“是……林小姐她還砸壞過不小大小姐屋裡的古董。”

“我妹沒揍她?養成她這副蹬鼻子上臉的太妹樣。”季聞景看林盡染的眼神嫌惡。

女傭小聲說:“以前大小姐會拿鞭子抽打他們,現在她病了,打不動了……”

說著就哭了。

季聞景:“……”

他就不該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