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汐因情緒過於激烈導致心臟陷入暫時性休克。

流汐住進了後院的監護室,監護室裡有全套的醫療器械及手術裝置。

隔著厚厚的透明玻璃,病床上的流汐戴著氧氣罩,手上插有不少輸送營養液和監測身體各項指標的針管。

科恩跟著醫生團在監護室裡,一遍遍地察看流汐的身體指標變化,幾番討論後,科恩拿著一沓資料資料出來。

賽野和肖情夢坐在長椅上,傅遲然站在透明玻璃前,三人都往室內看。

科恩無聲地嘆了口氣後,摘下口罩,說:“傅先生,經過檢測,您從帝都帶回來的特效藥,不完全合適大小姐。”

傅遲然拿過那一沓資料看。

自流汐生病後,傅遲然去學了醫,他能看懂大多專業術語。

“大小姐的病已經拖得太久了,體質很虛弱,抵抗力大大降低,您帶回來的藥只能減緩她身體衰竭的速度和減少併發症,並不能一直維持她的體能。”

科恩說,“我想這款特效藥應該是許小姐在前期發病時,儲先生找醫療團專門為她研製出的,只適用於她,她可以靠著這款特效藥活很多年,但我們大小姐不能,一斷藥,她可能就……撐不下去了。”

氣氛冷寂,沉默的氣流輕輕竄動。

傅遲然不說話,緊緊地捏著手裡資料,烏黑的眼中凝繞著壓抑得黯然。

肖情夢抿著唇角,側頭看身旁的賽野,深情的目光裡交織著複雜的情緒,眼底的暗光忽明忽滅。

流汐撐不了多久了。

可以救流汐的人就在這裡。

到底要不要告訴遲然……

賽野被肖情夢看得很煩,色厲內荏地瞪了肖情夢一眼,嚇得肖情夢肩膀顫了顫,心臟直跳。

小聲道:“對不起……”

賽野換了一張椅子坐,跟她拉開了距離,似乎一點也不想搭理她。

肖情夢眼眶泛起了酸意。

他失憶了,她都靠不近他,更別說他恢復記憶後,她還能不能再見到他了。

她不想他消失在她的生活裡。

想起剛剛,她上樓找他,敲了好幾次門,裡面都沒反應,她擰開門進去,他在熟睡,胸膛平穩地起伏呼吸,就在她觸手可及的位置。

那一刻,他在她生命裡是那麼鮮明的存在。

無論他是賽野,還是儲慎離,她都認了,她就是喜歡他,無關他的身份。

肖情夢站在床邊,看了賽野許久,心裡悸動得要命,忍不住想要靠近他。

她掃了眼四周,確認門關上了,房內沒有別人後,小心翼翼地上前一步,飛快地彎下腰在他臉側親了一下,一觸即分。

不知他是醒著的,還是在做夢,在她親完他後,他笑了下,帥得令她心神盪漾。

她差點就要溺死在自已的心跳裡。

“儲慎離……”

她沒控制住,痴迷地喊了一聲他的名字,在她再次閉上眼想要去吻他時,他忽然醒了。

猝不及防。

“你是不是有病?”

肖情夢被嚇得魂飛魄散,內心翻湧著驚悸,步步往後退:“對不起,我就是聽說你不舒服,來看看你……”

“看我?你他媽是來非禮我的吧。”他靠在床頭,厭惡地拿紙巾擦臉。

一瞬間的涼意席上背脊,肖情夢有些不知所措的揉搓裙角,掩飾自已慌亂的心情:“我沒有。”

“離開我的房間,立刻。”

賽野不想跟肖情夢多說一個字。

肖情夢想了很久很久,還是選擇了隱瞞賽野的真實身份。

她雖心疼傅遲然,同情流汐,可她清楚的明白,她的心疼和同情換不來她想要的——儲慎離。

這是她唯一的機會,她不能失去。

只要能在這個階段留住失憶的儲慎離,以後的什麼都好說。

流汐昏睡了許多天還不見醒來,傅遲然一直留在薔水灣陪護,肖佳英聯絡不上傅遲然,親自帶人上薔水灣。

呼啦啦一大群人,陣仗大到驚動到了媒體,肖佳英前腳到了薔水灣,聞風而來的媒體記者全都聚集在薔水灣的鐵門前。

秦騰帶著保衛隊在外阻攔,白髮總管在內應付肖佳英。

但肖佳英實在過於強勢,白髮總管壓根就不是她的對手,話都還沒開始說一句,就被她帶來的人給扣住。

“他們在哪?”

一屋子都是忠心的,誰也不肯說,肖佳英動了動手指,十幾個西裝革履的保鏢開始搜查。

不到十分鐘,就已經在後院監護室找到了人。

肖佳英踩著高跟鞋,拎著包出現在監護室長廊上,肖情夢的眼底閃過一絲驚詫的慌亂,連忙起身去迎接:“姑姑……”

“你怎麼也在這兒,遲然呢?”肖佳英詫異地問。

“在裡面陪流汐。”

當肖佳英看到躺在病床上的流汐時,心裡還是會忍不住感嘆,這就是命。

傅遲然從監護室裡出來,連日來的疲倦讓他看起來很憔悴。

肖佳英眉心微凝,“看看你為一個女人把自已折騰成了什麼樣子?”

“……”

“你們現在跟我回帝都。”肖佳英語氣不容置喙。

傅遲然說:“不回。”

就連一向乖巧聽話的肖情夢也說:“姑姑,流汐她現在很危險,離不開人……”

“難道你們的爺爺奶奶,外公外公就能離開你們了?”肖佳英的氣勢很強,“聽著,在聯絡不上你們的這幾天裡,你外婆,”轉頭看肖情夢:“你奶奶,心臟病發住院了。”

“怎麼這樣,要不要緊?”肖情夢擔憂地問道。

“你說呢?”

如果不是很嚴重的話,她肖佳英還不至於這樣不顧禮節闖進別人家裡。

還是一個半死不活的小輩家裡。

傅遲然意識到這一點,轉身回了監護室,在流汐的唇上親了下,然後對大咧咧坐在床尾,倚靠著牆的賽野交代了句:“照顧好她,有事打電話給我。”

賽野敷衍地“嗯”了聲。

肖佳英往裡看,視線落在賽野身上,墨鏡後的眸子閃過凌厲的暗芒。

這人怎麼看起來那麼像是儲家失蹤那位?

心中微疑,坐上車後,問肖情夢:“監護室裡的那個男人是誰?”

肖情夢神經驀然一緊,學習了的禮儀能讓她在任何情況下都保持面無異色地揚起標準得體的微笑:“他叫賽野,是流汐的保鏢。”

“保鏢?從哪聘請來的?”

肖情夢把知道的都跟肖佳英說了。

肖佳英微皺的英眉舒展開,既然是流汐母親從小馴養長大的,那定不可能是儲家失蹤的那位。

她從不懷疑肖情夢會對自已說謊,只是……

肖佳英幽深敏銳地目光透過後視鏡打量著肖情夢。

肖情夢望著窗外的風景,雙手安分的放在膝上,沒有任何小動作。